秋棘看了一会儿,突然微笑起来。
美人笑起来果然诱人,嘴角的弧度都那样精致。宇文荆心里想着,然后手上的蝉翼刀刃轻轻划过那人咽喉。
……
过了小半柱香时间,她抱着秋棘冷却的身体,她似乎哭过,因为脸上皮肤有干涩紧绷的感觉,但她是不会承认的。
然后她把秋棘放平,吻了吻她的冰凉的嘴唇,那微笑还一直没有褪去,显出死前的美人风骨。
宇文荆伸出手抚摸了秋棘的脸,然后用刀尖在她锁骨上刻下了两个字:拾壹。
然后她慢慢站起来,对身后的两个侍卫说:“把她冻起来,送去地下室。”
后面的人把秋棘抱起来,宇文荆下意识抓住了那人的冰冷手指,然后她才像是反应过来一样松开手,自嘲地笑了笑:“你看,我早说了,不要对我有感情。”
……
宇文荆是宇文将军老来得来的掌上明珠,他与夫人贤伉俪一生,自然没有妾室。可夫人年轻时随将军征战落下病根,因此无所出,被人诟病。好在将军一心向着妻子,曾放话无后便无后了,他不在乎。
幸而宇文将军有两个亲侄儿,所以朝中大臣也就不太反对了。
原本两人想着不要小孩以后年老可以钟情山水了,可到了二人不惑之年的时候夫人却意外害喜了。
两人都很高兴,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了他们的掌上明珠。
南朝从来无男女差异,所以将军总希望能生一个像夫人一般温柔的女儿。等后来终于有了女儿,却因他们的溺爱而养出了宇文荆乖戾的骄纵性子,除了那张脸以外没有半点将军夫人的影子,也不知道老将军将来会不会觉得后悔。
总之女儿是溺爱着长大的,他们老来得女,身体自然大不如前了,宇文荆的身体因此不大好,三岁之前都不曾出了纱帐见过风,真真是被保护的很好。
二老对宇文荆付出全部心思,可这心思付出多了,自然就会适得其反。宇文荆仗着将军府威名,六岁就开始仗势欺人作威作福了,一旦有什么她看不顺眼了,她必定会下毒手,打一顿都是轻的了。
因此整个旖络街的人都知道这个大小姐的恶名,很少有人敢去招惹她。
大概她生来就是比旁人幸运的,不止是将军夫妇溺爱无边,整个府里的人也都对她宠爱的不行,小时候连吃饭都舍不得她拿勺子,吃的东西全都剁碎了才给她吃。因为没有吃到硬的东西,也害的宇文荆的牙齿没有长好,换牙前一直是乱七八糟的,还有小虎牙,后来才慢慢有了改善。
她孤身一人长大,又是家族里最小的。将军府里没有兄弟姐妹作参考,几个堂兄又都宠着她,堂姐也什么都照顾她,白白给宇文荆造成了一种全南朝都应该以我优先的错觉。
如果没有她的第十二个秋棘,她大概会永远这样过下去,自私自利,乖戾任性,永远不会设身处地想到别人。
但其实那样也许也不错,她性情骄纵却未必真的是天下之患,如果没有那一个秋棘,凭着将军的保护和她自己的无双容色,未必不能这一生就这样过下去。
不过世上哪里有那么多如果,她必定会遇见她的第十二个秋棘,那是她人生里无法避开的要塞。
作者有话要说:
主角秋棘还没出来啦。
宇文荆的这个癖好会在以后解释。
背景依旧是南朝,是系列文章【虚以委蛇】里面同一个背景。
第2章 第二章
宇文荆因为失去了第十一个秋棘,这一段时间心情都比较低落,几个下人经过时都能闻到非常浓郁的丁香香味。
不过这个秋棘和她相处的时间毕竟太短,而宇文荆自己又不是喜欢伤春悲秋为别人伤心的人。
所以其实她也就纠结了那一天,而她心情不好并不是因为她的秋棘没了,而是她最近总在做噩梦。
那个噩梦让她非常苦恼,她常常大半夜被噩梦惊醒,醒来却完全不记得半点梦中情景,只有快速跳动的心跳让她知道那场噩梦不是一个错觉。
她甩了甩头,让自己忘记那些想不起内容的梦境,然后下去把头发稍稍梳了一下就赤脚去了正厅。
她非常不喜欢穿鞋,所以在将军府从来都赤着脚走路。宇文将军怕她伤着了,便下令用砂把整个将军府的地打磨了,上面直接铺上了皇上赏赐的楠木,又上了一种蜡一样的东西包裹住原木,并每天早晚让人打扫府上的地面,就怕细碎东西扎到了宇文荆。
正厅里宇文将军正在和一个武将谈论军事,没想到宇文荆招呼也没打一声就悄无声息地进来了。
“荆儿,你来干什么,爹爹这儿有事,一会儿陪你好吗?”
宇文将军的语气非常温和,并没有被打断了的不快,和平时的骁骑大将军的模样完全不同。
旁边的青年顺着宇文将军的方向一看,就看见了正快速走过来的宇文荆。
“宇文小姐。”他欠了欠身。
其实他是客人,又是甲胄在身的,原本不必这样,可那一瞬间他下意识这么做了,大概是因为被宇文荆的容色迷惑,或者曾被传言所拖累。
宇文荆却没有正眼瞧那位青年将军,只是对着宇文忠撒娇说:“爹爹,我的秋棘没了。”
那青年是听说过一些关于秋棘的事情的,但毕竟这种事情上不得台面,从没有人会明说出来,连皇帝陛下知道了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勒令知晓的人保密。所以当他亲耳听到的时候他觉得非常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