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淼笑着用三根手指按着宇文荆的额头把人推开,然后说道:“荆儿你别不觉得害怕,宫廷斗争是很可怕的,不是你平时整蛊别人那样的。宋丞相前两天已经松口会帮助老七了,他有丞相辅助,丞相手下那么多门生,他又有天生的男性优势,这场斗争我们不见得能赢。”
宇文荆没有太听懂,她对这些权势争夺并不敏感,平时也不接触,此时只听了个大概,便疑惑问道:“我以前没怎么听你们讲过那个老七啊?他叫李北琨吧?怎么他突然就造成威胁了?”
宇文念容没说话,她看着宇文荆的单纯眼神,表情依旧冷淡,眼角的些许皱纹却登时深刻了许多。
李淼只好接过话头:“因为我的父皇啊。”李淼看着宇文荆疑惑的眼神,语气非常憎恶,“我父皇最近有了一个新宠。”
“唔,谁啊?”宇文荆想了想,难不成是七皇子家里的亲戚?
李淼冷笑了一下:“是一个男宠,姓齐,是淑妃娘娘的亲弟弟。”
宇文荆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呀,这淑妃娘娘真是心宽啊,亲弟弟也敢送给皇帝陛下啊。”
“对啊。”李淼的嘲讽意味更浓了,“她那个弟弟和我一般大,和我父皇在一起……真像是父子。”
“那个男宠不是淑妃娘娘亲弟弟吗?她怎么舍得自己弟弟雌伏自己的夫君呢?”宇文荆靠着李淼,有些觉得不懂了。
他们难道不是亲人吗?
李淼闻言慢慢用手捧着宇文荆的脸,眼神却没有落在她脸上,只是摇摇头不说话了。
她心想宇文荆是不会懂这些皇权斗争后宫倾轧的,何况她被家里宠的这般自我,谁舍得让她触碰这些腌臜东西呢。
宇文念容等李淼说完了,才淡淡道:“荆儿,最近你乖一点,小姑姑最近会非常忙,每一步都不能出错。如果你做了错事,牵连我就不说了,我到时候被牵制,只怕不能及时保护你。”
宇文荆毫不在意地点头:“小姑姑,你说得我好像老是闯祸啊,我平时很乖的啊。”
宇文念容和李淼对视了一眼,笑而不语,把心里的复杂想法全然隐没在了微微笑意的脸上。
宇文荆大概并不知道她平时做的错事会有什么后果,她甚至都不会觉得夺取人命一种罪过。
不过没关系,她只要活得高兴就好。
她只要这一生活得平平安安,诸事顺心就好。
自己会永远做她最为坚实的去后盾保护好她的。
他们从来都是这样纵容宇文荆,似乎宇文荆做任何事都是被允许的。
普通孩子做坏事会被训斥,但宇文荆只要没有伤到自己就不会被管教。就算有时候被父母说教,也从来只是让她多加保护自己,从来不在乎其他被加害的对象。
以前宇文忠夫妇还会责怪一下,而宇文念容则是十足的放纵。
宇文荆记得小时候在宫里玩,不小心弄伤了一个宫女,当时那宫女的脚筋被宇文荆无意打碎的茶杯划伤了,当场就摔在了地上,血一直往外流。
宇文荆那时还小,只是单纯任性而已,并不残忍冷血,所以见了鲜血被吓得直哭,后来宇文容知道了,完全没有生宇文荆的气,反而怪那个宫女站错了地方挡住了宇文荆的路,害得宇文荆吓哭了,然后就把那残疾了的宫女直接赶出了宫去。
“荆儿,你记住,你的小姑姑是大祟的皇后,你的淼淼会是以后的女皇,你的父亲是掌管军权的骁骑大将军,所有人对你好,都是应该的,所有人宠爱你,都是应该的。你生来比别人高贵,你不需要感激别人的付出,你只需要接受所有人的好意就够了。”
宇文荆在懵懂和抽噎中点头,竟也接受了这种观念。
正是这种错误而自私的观念,让宇文荆有了错觉,更因为家人和仆人的无限纵容和宠爱,她才不谙世事,刻薄又残忍,软弱又任性。
……
宇文念容生下大皇女之后皇上又宠幸了很多其他妃子,所以那些妃子也都陆陆续续有了孩子。
但宇文念容是不可能放任威胁李淼地位的人生下来的。
所以那时候她暗地里让人给怀了孕的妃子下铅汞的剧毒,每次只下一点点让人验不出来,但时间久了对人体的影响却是巨大的。
很多胎儿都因此滑胎了,即使生下了,也全都是是残疾,不是不良于行,就是双目失明,更可怜的是生来便痴呆。
李式驹大概知道怎么一回事,虽然妃子们哭哭啼啼他也并没有因此感到痛心。
首先是因为宇文家势力过于强大,何况他也并不太喜欢小孩,便选择了隐忍。反正除了大皇女,他还有一个长得健康的七皇子。
只除了这个七皇子。
淑妃所生七皇子是唯一一个完好的皇子,淑妃自从有孕以来,每天派心腹宫女去御膳房看着做菜,一路亲自拿回来,路上只要遇到了皇后身边的人,不论两人有没有接触有没有说话,那一餐她就会让人回去重做,或者直接饿着不吃了。
就这样坚持了九个月,七皇子才平平安安生了下来,成了李淼皇权路上的最大阻力。
后来皇后还下了几次毒手,都被淑妃躲了过去。再后来李式驹出面斥责,宇文念容便停了手,放任七皇子长大了。
这些秘辛李淼是知道的,甚至宇文忠都知道一个大概,只有宇文荆全然不知,还以为她的小姑姑对谁都和对她一样好。
她被保护的太好,虽然被宠的无法无天了,却又因为过度的保护让她根本无法接触那些邪恶的残忍的秘密,反而让她以一种非常单纯的心思成长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