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予纵眯了眼,半晌收起了敌对的神色,他轻轻抖了抖袍袖,看向魏青玉:“你也看见了,四相门奈何不了我,我若想走,早就走了。至于你,还是趁早回无辜山吧,山上还有不少事宜要你打理。”
“该回去时我自然会回去。”魏青玉神色一肃:“那些人当真是你杀的?”
蔚予纵持箸的手微微一顿,瞥了他一眼:“是我杀的。”
“你还记不记得师父为何要你以予纵为字?”魏青玉难得地动了真怒:“将欲擒之,先予纵之。他要你时时自省,勿行错路,你只当耳旁风是不是?”
蔚予纵神色冷了下来:“你觉得我错了?”
“我不知道。”魏青玉生硬道:“我知道,远日无仇,近日无怨,你这样做只会把自己卷进麻烦里。对与错,我管不了,也不想管。无论对错,可你总归是我师弟。”
蔚予纵闻言轻笑了一下:“魏青玉,你这个人有不少缺点。”他偏头看向魏青玉,撇了撇嘴角:“可你知道你最致命的缺点是什么吗?”
“你不辨是非。”蔚予纵直直的看向魏青玉:“不辨是非,所以你永远不问缘由,只问结果。若是遇上麻烦,你便无从下手解决,只好一昧避着麻烦。”
魏青玉眼睫抖了抖:“我、我……”
“魏青玉,听我一句劝。”蔚予纵严肃道:“速速回山,不要耽搁,也不要和人纠缠。我的事,你管不了;小九的事,你更别c-h-a手。”
魏青玉摇了摇头:“我不可能不管。”
“魏青玉,你以为江湖和无辜山一样吗?”蔚予纵冷笑一声:“江湖上有江湖上的规矩,不像在无辜山,不是你说够了软话,师父就不追究我们了。这些事,你不担起,也替不了。”
“予纵,你行事虽然偏激,但你从来清醒;至于小九,从来是个七窍玲珑的,你们做事自有你们的道理,可我也有我要做的事情。”魏青玉有条不紊:“我不是师父。你们做什么,为什么,我不会过问;我做什么,也无需你们过问。”
他拱了拱手:“来看看你,我也算是放心了。你自己保重,我先告辞了。”
蔚予纵盯着魏青玉的背影看了半晌,神色复杂,待他要出去时开口道:“提防小九。”
出了四相门,魏青玉显得心事重重,两人一路无言,沉默着回了客栈。
祈声坐下,倒了一杯茶给他:“魏大哥怎么了?你一路上都显得心神不宁的。”
魏青玉看着手边的那杯热茶,勉强地朝他笑了一下,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没什么……琐事而已。”
祈声试探道:“是因为你二师弟最后那句话吗?”
魏青玉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抖,祈声立刻明白过来他猜对了,他眨了眨眼睛:“你们师兄弟几个感情那样好,他或许只是随口一说罢了。”
“正是因为我们师兄弟几个感情这样好,我才不得不怀疑。”
祈声微微眯起了眼睛:“‘远山寒鸦渡,蓬蒿白骨枯。’你二师弟如今可是和夜不周齐名,说出去能止小儿夜啼的人物。”
“予纵从不无的放矢。”
话一出口,魏青玉便觉出几分不妥来,还来不及解释,就听见祈声哼笑一声:“是了,从不无的放矢。”
“他说你那些话是过分了些,你别放在心上。予纵他对外道是有些偏见的。”
“过分了些?他就差没指着我的鼻子说我不是个好东西了。”祈声抱臂道:“虽说我不算个好人吧,难道他就是了?我看他那一手功夫,也不像是什么正道武功。”
魏青玉经他这么一打岔,心中反倒不像之前那么烦躁:“那你倒是冤枉他了,予纵那手功夫虽然诡异,出处倒是很正。”
祈声没有纠缠这个问题,他自然知道袖笼白骨的心法出自何处,他试探道:“比起小师弟,你似乎更相信你二师弟一些?”
魏青玉闻言敛去了唇角的笑意:“你怎么会这么想?”
“因为我说中了。”祈声注意着他神色的细微变化:“你现在不笑了。”
魏青玉看了他一眼,无力道:“你倒总是很精明。我小师弟……”他语气中有些憾然,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忌惮:“这很复杂……他心里有恨,有时候光是看着他,都让人觉得心惊胆战。”
“你小师弟是白修羽吧?”
魏青玉看着他笑了:“你又是知道?”
“并不难猜。第一,近来江湖上都传遍了江湖新秀白修羽与云绫罗一案有所牵扯,你又特别提到过要打听云绫罗案。第二,你此行乃是为你二师弟和小师弟,如今我已知道你二师弟是‘白骨枯’,‘白骨枯’与云绫罗案全不相关,那我只能猜是与你小师弟的麻烦有关。而且……”祈声卖了个关子。
“而且什么?”
“而且,一个人人赞许的人物本身就足够让人心惊胆战了,不是吗?这种人总是很虚假。江湖上我最信不的有三者,一是心血来潮,二是不计前仇,三是众口一词。”
魏青玉和祈声刚走,蔚予纵就听见身后那扇单向暗门打开的声音,他头也不抬道:“帘窥壁听,非君子所为啊,谢门主。”
“你既知道便不是偷听。”
蔚予纵笑了:“话说回来,我倒想请你调查一下那个魔门中人。”
谢莫白看向魏青玉和祈声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你似乎很担心他。”
“魏青玉?”蔚予纵忍不住凝眉:“他就是一副被卖了还帮人数钱的x_ing子,何况身边还跟着个来历不明、用心叵测的魔门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