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声眼也没睁,不耐地摆了摆手赶人。
直到听不见魏青玉的脚步声了,祈声的表情完全冷了下来:“来都来了,何必躲躲藏藏呢?”
第二轼从洞外的黑暗中走了进来,地上的那一堆燃烧着的篝火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跳跃不定的火光不断拉扯着洞壁上的人影。他相当磊落地笑了一下:“祈左君耳力依旧啊。”
“右君好耐x_ing,眼见大功告成,还能忍住不动手。”
第二轼一撩衣袍坐在了篝火边:“好说好说,毕竟到了嘴边的鸭子总也飞不了,再等两个时辰也不妨事。”
“你这说话算话的毛病还是没改啊。”祈声冷笑一声:“既然子时还没到,右君自便,本座要打坐疗伤,便不奉陪了。”
第二轼挑了根树杈拨弄了一番火堆:“左君此言差矣,说话算话乃是本座的一大优点,否则你们两个怎么可能活过今天呢?你尽管放心,待到子时,本座一定会留你一个全尸。”
他话锋一转:“可惜想不到祈左君竟然也会有心软的时候,让那个木鱼脑子的跑了,死都没个陪葬的,多寂寞。”
祈声已经开始打坐疗伤,根本不鸟他。
第二轼也不觉得尴尬,反而笑容满面自顾自地说话:“不过你放心,你是赵师叔的徒弟,算起来你也是我师弟,师兄是不会亏待师弟的。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师兄就多在这里等些时候,一定把那个木鱼脑子的小弟子送去陪你,黄泉路上做个伴,也就不孤单了。”
“至于申允图,师兄早晚也送了他下去陪你。待师兄一统千秋、冠月,重整摄行门,百年之后见了师祖时他老人家必然会高兴的,也算不枉你送了命。”
子时,月如钩。
第二轼起身掸了掸袍子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时候到了,是我送祈师弟一程,还是祈师弟自己上路呢?”
祈声收了势,两个时辰的打坐疗伤并不顶什么事,他理了理衣襟:“右君的春生秋杀更胜往昔了。”
“过誉了,要不是你横生枝节,这会那小崽子早就咽气了,便不用我辛苦等待了。”
祈声不屑:“杀j-i焉用牛刀,右君还真是长进了。”他偏了偏头,看着第二轼:“你就打算这么杀了我?”
“哦?”第二轼来了兴趣:“祈师弟是打算服软求饶了?”
“不,只是觉得你不智罢了。”祈声抱臂道:“若你我境地倒置,我肯定是要拿你采补一番的,不然岂不是太浪费了。”
第二轼脸绿了。
看见第二轼一脸吃了屎似的的表情,祈声朗声笑道:“哈哈哈哈右君你这神情和当年还真是别无二致啊。”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他那身紫红色的长衫:“谁能想到常年姹紫嫣红的千秋峰峰主竟是个只爱美娇娘的呢。”
第二轼咬牙道:“祈师弟果然足够坚忍洒脱,沦落到这副境地居然还有闲心说笑。”第二轼也是个爱美人的,但他是直得不能再直的那种人,祈声那身内功他不是不觊觎,而是真吃不下去。交给别人?呵,那样的话他在千秋峰的位置还能保得住?自然是杀了了事,以绝后患。
“我并非在说笑。”祈声一本正经道:“魏青玉走的时候叫我尽力拖延时间,本座正在努力拖延时间,右君看不出来吗?”
“……”第二轼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来:“难得祈师弟会听人劝说,轼一定把他送下来陪你,请祈师弟先走一步吧。”
话音未落,就见第二轼毫不留情地朝他天灵盖劈下迅疾如风的一掌,祈声坐在原地,徐徐出手接下此掌。这一掌第二轼只用了三成的功夫,祈声虽是接了下来,却因着妄动真气咳出了一大口血。
祈声勉强笑了一下,伸手抹掉唇边的血迹:“看来右君是饿久了,下掌都欠缺力道。”
“看来本座低估你了,中了春生秋杀的秋杀,仍然接得住本座这一掌。”第二轼不由感慨:“可惜从来天妒英才,年命不永。”
第二轼拍来的第二掌祈声没能接住,整个人“砰——”地摔在背后的岩壁上,又掉在地上。受了重创的五脏六腑一齐作怪,祈声咳出一股股血沫来,他一边咯血,一边蜷缩在地上放声大笑:“第二轼啊第二轼,可惜你永远棋差一招。”
“何必做无用挣扎,受这些苦楚不还是要死的吗?和你一块儿的那个木鱼脑子的根本不可能回得来,就是回来了,也只不过是送死罢了。” 第二轼像看着一团腐肉一样地看着祈声:“即使本座棋差一招,这仍是个死局。”
“死局?”祈声看向他身后,朝他露出一个诡秘的笑容来:“棋差一招,又怎么将得死本座。”
第二轼难以置信地回过头去,一个带着兜帽的身影正站在洞口处,明灭不定的火光照亮了他手中笔直的漆黑长刀,并不反光的漆黑刀身在子夜时分嘶鸣着伸出了爪牙。
第七章
第二轼目光森冷地看向来人:“你是什么人?”
他从容不迫地从洞外走了进来,橙红色的火光给他那只骷髅般持刀的手蒙上了一层暖色,漆黑狭长的凤眼中流露出冰凉的杀意:“白骨枯。”
“白骨枯?”第二轼看着眼前这个容貌过分昳丽的年轻人:“本座有所耳闻,只是不懂你为何要救祈声。”
“救他?”蔚予纵冷哼一声:“我管他去死。不过既然你伤了魏青玉,我不介意给你点教训,顺带救一救他。虽然我不喜欢他,可我更厌恶你。”
“给本座教训?你大可以试试!”
照晴岚“噌——”地一声出了鞘,出人意料地直奔祈声而去。眼见就要攀上他的脖颈,千钧一发之际“噔——”地被忘百川格挡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