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青玉笑道:“那你师父一定很看重你,”话锋一转:“你师父若是知道你受伤不归一定会担心的,你不如……”
“休想!”祈声直接打断他道:“我就要去扬州,大不了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嫌我拖累你直说就算了,何必拐弯抹角,我又不是非缠着你不可!”
魏青玉见少年一脸委屈,连忙道:“你别瞎想,我不是嫌你拖累,我是担心讳疾忌医,反而害了自己。”
祈声冷哼一声道:“谁用你担心?我的伤难道你会比我自己更清楚?我现在好得很,你不是不想和我一起去扬州吗?那你现在就走!”说罢便扭过脸去不肯看他。
两个人僵持了片刻,就听见魏青玉越来越远的脚步声。
祈声忍住不回头去看,只差没暗中咬碎了牙,心道:让你走你便走,看来我这番话还真是顺了你的意了,居然敢给我顺坡下驴,当真丢下我就走!好你个魏青玉,若是有一天再遇上,本座一定要将你剥皮抽筋,食肉寝皮,让你、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正准备拂袖而去,身前忽然斜伸出一只兔子灯笼来,样子娇憨可爱,做工精细,让人看了就觉得喜欢。
“这个送你,别生气了。”魏青玉将兔子灯笼递给他,语气诚恳道:“就当我向你赔礼了,好吗?”
祈声盯着兔子灯笼看了半晌,道:“谁稀罕这只蠢兔子?”这人还真把他当孩子来哄了?
魏青玉愣了一下,有一些不知所措,呆呆道:“花灯保平安……你不喜欢兔子我去换个别的来……”
祈声劈手便将兔子灯笼夺了过来:“喜不喜欢也是我的。”他盯着那只兔子看了半天撇撇嘴嫌弃道:“这只蠢兔子怎么这么像你?”
“啊……?哪里?”
“哪里不像?你看眼睛鼻子嘴哪里不像?”
魏青玉盯着兔子花灯看了半天也瞧不出哪里相象,至少自己应该不是红眼睛,三角鼻子,三瓣嘴吧?
祈声看着手里的兔子花灯想起了什么,笑得不怀好意,蹭到他身边道:“诶,你知道兔子有什么意思吗?”
魏青玉仔细想了想,犹疑道:“吐子?”
祈声白了他一眼:得,和这位讲这些个,根本是对牛弹琴,j-i同鸭讲!
两个人并肩往前走,祈声虽然生得一张娃娃脸,但到底不是小孩子,提着这样一只花灯引得路人频频侧目,魏青玉这才觉得不妥,侧头看他,才发觉那人正逛得开心,毫不在意周围人不时投来的目光,心下略安。
“喂,刚才的问题你别想逃过去,你是何门何派?师兄弟几个啊?”
身旁的人忽然扭过头来问他,灯火映照下那双黑黝黝的眸子似乎亮得要将人吸进去。
魏青玉微笑道:“在下出自白门,师兄弟九人,区区不才,忝为大师兄。”
白门?呵,倒也真算得名门正派。
祈声微微挑眉:“白门多典籍,无辜山倒是个好地方。”
魏青玉眼睛一亮:“你听说过白门?”
“白门虽然算不上数一数二的大门派,但是也是多年独树一帜,有名有望,我怎么会不知道?”祈声话锋一转道,“倒是我垂星派小门小户,不值一提,魏大哥恐怕连听都未曾听说过吧。”
魏青玉摇摇头道:“不是的,在下未曾下过山,孤陋寡闻,故而才不知晓的。”
祈声心安理得地套话:“无辜山是不是很大呀?”
魏青玉点点头:“无辜山确实很大,不过山上人少,有时候倒是觉得荒凉的厉害。”
“荒凉?”祈声撇撇嘴:“我看是魏大哥身在福中不知福吧,人少多好,清净无人打扰。你们师兄弟关系好吗?我一直想要师兄弟来着,可惜……”说着叹了一口气。
魏青玉伸手拍拍他的肩膀:“我那些个师弟x_ing情各异,不时吵闹,但是彼此之间倒是也还和睦。”
祈声难得不和他计较笑着说:“这么说你是大师兄了?我也是,就是没有师弟师妹而已。看你身法功夫不错,也当是当得起这个大师兄了。”
魏青玉笑着摇摇头:“我只是入门早一些而已,我们师兄弟九人所学各不相同,要是说武功,当是二师弟最好。”
祈声调笑道:“那你可危险了。”
“危险?为什么?”魏青玉不明所以。
“你二师弟武功最好,到时候掌门之位若是传给你,你师弟若是有一争之心,你岂不是危险啦?”祈声一派少年天真自得的语气。
魏青玉听了也没生气:“二师弟与我两人x_ing情都并不适合掌门之位,我反倒是看好小七一些,他x_ing子沉稳又富于决断,当是适合的。”
祈声奇道:“掌门之位你就不想要?”
魏青玉也奇道:“一个掌门之位有什么好争的?多的只有麻烦事。”
祈声大笑起来:“哈哈哈,是我痴了,魏大哥阳春白雪,自然不能以世俗揣度。”
魏青玉只觉得他语气里不似夸奖反似嘲讽,却又不好胡乱揣度怀疑,心想只当他是夸奖罢了。
两个人顺着人流在路上走得很慢,祈声对于这些无论在哪里都是司空见惯的东西并不怎么感兴趣,只当是陪着魏青玉打发时间。反而魏青玉头一遭下山,看什么都觉得新鲜。
一路逛下来,冰糖葫芦桂花糕,糖炒栗子花生粘,荷叶糍粑芝麻糖,各式各样的小吃捧了个满怀。祈声锦衣玉食珍馐佳肴尝得多了,对于这些并不感冒,一边跟着魏青玉蹭吃蹭喝,一边在心里笑他见识短浅,只可惜魏青玉毫无发觉。
一个人掏心掏肺,一个人口蜜腹剑,不然也不会最终到那样一种进退维谷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