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南宫战听见这话,目中射出万丈光彩:“伯父,一言为定,我和元芳的这杯喜酒,你喝定了。”他高声回应,霞光剑挽起一团剑花,又与那骷髅战在一处。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高台上的南宫战已经是鲜血淋漓,浑身上下也不知有多少道伤口,骆风实在看不下去了,大吼一声道:“奶奶的,让一个小辈在上面打拼,老子却在这里做缩头乌龟,我骆风什麽时候变成这种胆小鬼了。”说完解下腰间佩剑,就要飞身上台,与此同时,李传芳也解剑大喊道:“前辈说得是,同样是男人,怎能让南宫宫主一人抢了我们大家的风头呢。”
蓦听南宫战叫道:“不许你们插手,这是我和噬魔骷髅间的事,你们快带著大家退走,留机会以待日後。”他挥手劈开噬魔骷髅的剑芒,趁著这一瞬间的空隙吐气开声,没有绝顶的功力,是根本做不到这一点的,也亏得梁青在他小时候就喂了无数珍稀异果,逼他苦练功力,方能有所大成,否则他小小年纪,哪里就能成为天下第一高手。
“喂,刚刚你是怎麽说的?许败许死许怕不许退,怎麽现在就让我们退走。”骆风高叫,和李传芳一前一後的来到高台上,刚要加入战团,忽见独孤布笑吟吟站在面前:“本来将你们留给噬魔也不错,不过元芳大哥在此,我总不能让他眼里只有南宫战对不对?”他从衣领处抽出一把折扇,潇洒打开轻轻扇著:“好了,就由我领教两位的高招吧。”话音未落,忽见面前人影一闪,南宫战竟仗剑向他攻来,一边大喊道:“快带他们走,你们还有龙御,几十年後还有机会消灭这个恶鬼,不要白白送命在这里。”说话间他已攻出十几招,那独孤布却也不是泛泛之辈,折扇不过云淡风清的舞弄了几下,便悉数化解了这些招式。
忽听下面一声惊叫,高台上的四人大惊回头,只见噬魔骷髅趁著南宫战分身之际,竟突然偷袭陆文正,却被不知何时出现的一个青衣人架住了宝剑。
那青衣人头戴斗笠,帽檐处镶著一方黑纱,遮住了他的容貌,包括独孤布在内,都为这神秘出现的青衣人吃了一惊,良久,噬魔骷髅忽然又倒飞回高台上,那青衣人方一寸寸撤回长剑,**了一声道:“老天,我一直对师傅的话半信半疑,没想到这世间竟真有厉鬼,南宫,冲冠一怒为红颜,果然不同凡响,你竟真的能面对这种玩意儿战到现在。”
“龙御?”南宫战惊讶大叫,陆文正面上露出极度惊骇的神色,却强忍著没有出声。又听身旁的龙御笑道:“废话,当然是我,不错,你还知道有我,知道对付噬魔骷髅是咱们两个的责任。你以为你在信里不提这件事我就会被骗过去吗?哼哼,你凤鸣宫能打探出来的消息,没道理我龙吟殿却不知道吧,接到你们的信我就知道一定是有这东西的下落了,所以化妆成军士和他们一起前来,南宫战你不够意思,口口声声说什麽凤鸣宫主的责任,这应该是凤鸣宫主和龙吟殿主共同的责任好不好?你小子不能把这份光荣的使命给独吞了,我强烈抗议。”他一边说著,一边也走上高台去:“好了,说了这麽多的话,总算不像刚才那样紧张害怕了,哼,和一具骷髅对战,这一定是我这辈子最难忘的经历了。”
“龙御,下去,比起你真正的使命,噬魔骷髅实在算不上什麽。”南宫战沈声道,看见龙御根本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他几步来到李元芳面前,大声道:“你还不明白吗?我是为了元芳而战,什麽狗屁凤鸣宫主龙吟殿主的责任,我只知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可是我不能,因为我要夺回元芳。我可以舍弃凤鸣宫主的自尊逃之夭夭,说什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反正我是天下第一小人,可我不能舍弃元芳,我不能为了报仇连一个男人最基本的尊严都不要了。龙御,这是我为了元芳而参加的战斗,你给我滚到一边儿去。”
龙御停下了脚步,半晌忽然嘿嘿笑道:“南宫战,看来这回你真是栽了,啧啧,竟然栽在一个不解风情的老实大叔手上,我真不知是该替大叔担心还是该替你惋惜啊。”他耸了耸肩:“好吧,你都这麽说了,我也不好抢你英雄救大叔的风头。”他转头看向骆风和李传芳:“你们下去保护夏国国君与陆大人,这家夥交给我了。”
“能与风元国的太子殿下一战,真是我独孤布的荣幸啊。”阿布的脸上笑意融融,一双眼睛却是杀机毕露,李传芳与骆风对看一眼,骆风忽然笑道:“好了,小子,我们下去吧,谁让人家两个是武林中最有势力的人啊,以权谋私非要出风头我们也不好拦著是不是?”他一边说一边掠回台下,冲南宫战和龙御大喊道:“你们两个小子可得给我好好干,一定要超过你们那两个老鬼师傅知道吗?”
“前辈放心。”就算再强烈的恐惧,经过和噬魔骷髅的对战後也淡下来了,只是没有想到独孤布的功夫竟然如此之高,龙御和他战了二百多个回合,依然是不分胜负。不过南宫战没时间去观察他们这边的发展,他的全付心神都放在噬魔骷髅身上,心里暗道:“奇怪,骷髅恶鬼的功力可能打折扣吗?如果不会,为什麽只凭我自己就和它战了这麽长时间呢?要知道,那些高手一开始和它对阵时可不知道它是一具骷髅,还被他杀死了好几个,说明它的武功之高,再说,恶鬼怎麽可能不用法术而练武功呢?”疑心一起,心神就更加冷静下来,终於在又经过三百回合後,被他发现了一件不同寻常的事情。
骆风和李传芳一直在底下观战,忽然两人同时惊叫一声,原来是噬魔骷髅一剑刺向南宫战的右腿,凭南宫战的功夫,架开这一招并不是什麽难事,但他却不避不架,反而向一个不相干的方向出剑。骆风便皱眉道:“南宫干什麽?这是什麽招数?他嫌自己负的伤还不够多不够重吗?”一语未完,同样的情形又上演了一遍,南宫战对噬魔骷髅劈向自己的剑影不管不顾,却反身扑向另一个方向,霞光剑朝地上猛刺。
“传芳,你有没有发觉不对劲的地方?”陆文正满脸沈思的表情,一只手缓缓捻著颌下三绺长须,沈吟道:“老夫不会武功,看不出什麽门道,但似乎每次你们惊叫说南宫干什麽的时候,那个骷髅似乎就会慢上一慢。”说完了骆风和李传芳都惊诧道:“竟会有这样的事?我们只顾著看南宫,倒忽略了那个骷髅。”说完齐齐看去,果见如陆文正所说,每当南宫战将剑刺向地下时,那个骷髅的动作就会停滞瞬间。
忽闻南宫战一声欢欣大叫道:“我看你还往哪里躲?”他们同时看去,骆风惊叫一声:“惊天旋?”说完又对李传芳道:“这是旋风十八式的最後一招,威力无与伦比,施招者必须用尽全身内力,一旦出招,一刻锺内内力无以为继,若敌人不死,则自己再无退路,只能等死了,因此虽然每一代凤鸣宫主都要下最大苦功练这一招,但除非无路可走,否则轻易不会使出这一招来,南宫到底搞什麽啊,不把这招用在噬魔骷髅身上,却又往地下使。”他一边说著,陆文正也在那里自言自语道:“必有深意,看来南宫已经找到噬魔骷髅的秘密了。”话音刚落,只见人剑合一的一道耀眼光芒已经深入地下,南宫战现出身形,霞光剑却直没入柄。
“呔。”南宫战大喝一声,骤然拔剑,只见一蓬血雨同时喷出,与此同时,白玉铺成的地面上,竟然忽然出现了一个人,他身穿白衣,面色惨白而苍老,双目圆睁,瞳孔放大,显然已经被南宫战一剑杀死。这一幕让台下的所有人再度惊叫出声,连一向从容的独孤布都大惊失色。高手比武,哪容得半点分心,好在龙御也为这一幕所惊,否则任独孤布武功盖世,面对著天下第一高手的龙御,只怕也要血溅五步,只不过他的惊诧显然要比龙御大的多,心神更是慌乱起来,因此没到十招,便被龙御制住。
那地上突然出现的白衣人一死,噬魔骷髅便再无动作,南宫战呼哧呼哧喘著气,手提霞光剑,慢慢向这骷髅走过去,忽闻身边一个低低的充满情意的声音:“南宫,小心。”他回头一看,李元芳正关切的看他,心中不由得一暖,向他露出一个微笑:“元芳,放心。”再不必多说什麽,这八个字已经足够说明一切,
剑尖所指之处,那具白骨骷髅轰然倒下,虽然竟奇异的没有散开骨架,但确确实实的,它已经没有任何威胁了。南宫战呼出一大口气,紧绷著的神经骤然放松,不由“咕咚”一声坐倒在地,不过片刻功夫又赶紧爬起来,踉跄著来到李元芳身边,将他抱进怀中一迭声的道:“没事了元芳,没事了,噬魔骷髅死了,我们胜了。”说完又仔细看著李元芳周身:“你……有没有事?他们有没有打你?有没有折磨你?这些天你知道我是怎麽过的吗?我都不敢想你会怎麽样,一想起来就慌的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著,我还得逼著自己吃自己睡,因为我怕一旦因为牵挂而耗了体力,就更不能救你出来,好在上天垂怜,让你又回到我怀中。”
那边的龙御封住独孤布的十几处大穴,咳了一声道:“别在那里臭美了,上天能可怜你这种家夥,这都是大叔平时做好事积下的功德。”一语未完,南宫战已回头怒瞪著他道:“呸,你又是什麽好东西?我等著看你将来的情路是不是会一帆风顺。”说完又转头看向爱人:“元芳,你身上是不是还没有力气?不如我抱著你吧。”此语一出,底下立刻响起了一片窃笑声和口哨声,有那调皮的官兵已经高声喊道:“抱吧抱吧,我们李将军脸皮儿最薄了,南宫宫主不主动一些可不行。”原来李元芳和李传芳都是军伍出身,即便成为陆文正身边的人後,也经常被军中将领请去训练兵士,再加上他和李传芳的老实严谨和善公正之名已传遍京城,因此风元国精兵中有些认识他的人才会如此放肆起哄。
李元芳本来有满肚子的话要和南宫战说,只是被这声势一惊,登时警醒,只臊的满脸通红,怒瞪了南宫战一眼,小声警告道:“你敢抱我试试看,我宰……”不等说完,李传芳和骆风已经上来笑道:“好了,虽然久别重逢,绝处逢生,小两口是应该打情骂俏来表达一下思念之情,不过这噬魔骷髅的秘密还没解开呢,我们且来研究一下吧。”说完见李元芳恨恨瞪著他们两个,哼了一声转过头去,却又忍不住拿眼瞄著南宫战,两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彼时夏侯擢和陆文正以及三王爷秋草等都过了来,几人围在噬魔骷髅眼前,南宫战扶著李元芳过来,朗声道:“龙御加入战团,骆前辈和李将军下去保护国君和伯父後,我便能专心对付这骷髅了,约莫三百招後,我於无意间发现霞光剑的光华下,这骷髅的身後似乎有细不可见的微光一闪,仿佛蛛丝蚕丝那种东西,我心里生了疑惑,便借著霞光剑的微光仔细留意,果然是有这麽一道细丝,所以我弃噬魔骷髅於不顾,专挑这条细丝末端的方位攻击,果然每当我攻击地下时,这骷髅的招式就会停顿一下,於是在我瞅准了一个机会後,便用惊天旋杀死了这个人,噬魔骷髅也就不攻自破了。其实说穿了很简单,大家都知道木偶戏吧?几根小小的绳子就能让木偶随著人手的动作做出各种动作,而这个提绳子的人之所以不会被人发觉,就因为他们练了东瀛的忍术,忍术的伪装如果练到高明之处,会和被附著物融为一体,外观丝毫看不出的,例如他附在地上,就成为地的一部分,附在树上,就成为树的一部分,附在沙漠中,就成为沙漠中的一部分,不细心留意根本就觉察不出来。不过这两样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是比登天还要困难了。”他又提起那只骷髅,将关节处一掰,只见当中露出一条黑色细绳般的东西,他便道:“是了,这便是这只骷髅为何不会散架的秘密了,它全身的关节必然都是以这种细绳串连起来,就不知这骨头上一层亮晶晶的东西是什麽,竟然能够不惧刀剑,连霞光剑都砍它不断。”说完又扔下骷髅道:“算了,这些细枝末节不必去费心了,等一下燃一把火,将这害人的恶鬼烧个干净,从此世上就没有这祸患了。”
“南宫战,你果然不简单。”角落里的独孤布突然冷笑一声:“难怪元芳大哥一直对你念念不忘。”
南宫战回过身去,也冷笑道:“殿下过奖了,比起殿下的心机手段,南宫战实在甘拜下风,我还有一个问题不明白,为什麽被噬魔骷髅杀死的人,无论尸体经过多少天,被人发现之时必会由胸前射出一股鲜血,偏偏这鲜血又无伤人之能,这到底是怎麽办到的?又为何要费尽心机多此一举?”
独孤布道:“那其实不是鲜血,当年创造了噬魔骷髅的那位奇人是个东瀛的顶尖武士,却因为人冷血残酷而被东瀛武林联手追杀,姻缘巧合之下,他逃亡到了一个孤岛上,在那孤岛上发现了这具骷髅和另一具骷髅,旁边有个小册子,详细介绍了这具骷髅的制作和使用方法,并言说一旦练成,将天下无敌。可惜那个制作了骷髅的人因为经年累月坐在那里演练,竟导致半身不遂,他称霸天下的愿望再也达不成了。所以留下这本册子给有缘人。於是那武士无聊之下,便开始照著册子操纵这具骷髅,只是这门功夫对手的灵活度要求太高了,好在他恰恰符合这个条件,练了十年终有所成,他又将东瀛忍术和这骷髅融合起来,便成就了这一具杀人无数的地狱恶鬼。後来他出岛之後,形容落魄,被我的祖先金文帝收留,金文帝并不因为他潦倒而瞧不起他,反而对他礼遇有加,他便起了知己之感,誓死效忠我的祖先。再然後的事情,你们就都知道了,他力战中原绝顶高手,杀死他们後自己的手也已累伤,等到和那两个人战斗的时候,已经是强弩之末了,所以才不得已退走,也因此看见那谋反的野鹿王时,他只是带走了太子,因为他的手已经坏掉,只是勉强操纵噬魔骷髅在众人面前站著动作而已,根本没有余力杀人了。”他又苦笑一下:“其实我们独孤一脉的後人,个个都优秀,只是练习这噬魔骷髅实在太费力了,没有天资的人穷其一生也不可能练成。一直到五百年後,十八年前,苍浪才勉强算是练成,只可惜比起他的祖先,仍是差了许多,否则怎会容你在噬魔骷髅手下战了这许久,最後还被你发现他的秘密,死在你的手里呢?而且他是六十多岁才练成,如果不抓紧时间进行复国大计,一旦他身死,又不知要等几个五百年,所以我才会在七岁的时候就被安插进风元国的军队。那死人胸前喷出的鲜血其实不是血,是那孤岛上的一种特殊生物,它们死後,一旦接触到活人的气息,便会化为和鲜血差不多的东西射出,这可能是它们的一种防御本能,具体的我却也不知了,当初之所以在死人身上放这种鱼,就是怕有人冒充噬魔骷髅,引出那些潜伏的人,坏了我们的大计,这种鱼是谁也模仿不出来的。”他又长叹了一声:“算了,现在说这些还有什麽用呢,都只怪我太过自负,明明早知你们的行踪,明明早就可以将你们一网打尽,却因为要在元芳大哥面前出风头,因为要在他面前和你们正大光明的决战,因为要在他面前用最令人恐惧的方法杀死你们,而导致功亏一篑,这是天意,绝对是天意啊。”他忽然急喘了几口气,又看向李元芳:“元芳大哥,你……是不是很恨我?你……以後还会想起阿布吗?”
李元芳看著他,沈默了良久,忽然也叹了一声,轻轻道:“对於你我来说,爱恨已经不重要了,因为我从来没有对你有过爱情,所以在这件事结束後也就不会对你有什麽仇恨。可是我会想起你,无论你做了多少的坏事,在我心里,你始终是十五年前那个和我肝胆相照的少年。以後的岁月里,我不会对金国太子的後人独孤布有任何思念,但,我始终会想著我的好兄弟阿布,始终会……想著他的。”
独孤布咳了几声,忽然喃喃道:“我现在才知道,仇恨与权力,是人心里最不该存在的东西。好奇怪,元芳大哥,为什麽人总是要到最後一刻,才会醒悟……醒悟”他的眼中渐渐盈满了泪水,声音也慢慢的低了下去,目光却又突然凌厉起来,看向南宫战厉声道:“你……你要好好爱他……一辈子不许负他……否则我化身厉鬼,也……绝不……放过……”最後一个你字不等说出来,他整个身子一顿,双手无力的垂了下去,在双目闭上的那一刻,一滴泪也慢慢落下来,最终归於尘土。
“阿布……”李元芳大惊上前,却见阿布的脸上在刹那间就布满了可怕的青紫色。南宫战拉住他,平静道:“元芳,他早就服下口内藏著的毒药了。有你这番话,我想他走的会很甘心很从容。”他看见爱人惊诧瞪著自己的眼,沈声道:“不是我不救他,而是他这样的人,一旦失败,就只有死,他是那麽骄傲的人啊。”他又叹了口气,对这个恨之入骨的对手由衷的生出一股敬佩。
所有事情总算都圆满结束了。龙御风一样的来,还不等南宫战问他为什麽要遮住自己的面目,他就又风一样的离去了。临走时交给陆文正一道旨意,让他再滞留夏国几天,和夏侯擢签订了两国盟好的合约之後再回去。想那夏侯擢得以复国,全仗陆文正和南宫战等人,心下本就感激不已,当下尽心款待,又苦苦挽留他们多住几天,奈何不但陆文正归心似箭,就连一向爱玩的南宫战,竟也出奇的著急起来。
这一日终於诸事妥当,合约也签订了,陆文正便说坚决要回去,夏侯擢也留不住,只好打点了许多东西,依依不舍直送出京城外,方才无奈告别。骆风本也跟著回中原去,打定主意离开了。此时见他暗地里流泪,一幅孤单落寞的样子,心想到底同甘苦共患难了十几年,不免心生不舍,於是大声道:“好了好了,别这副留恋样子,我老骆回去看看朋友,就还回来做你的侍卫长好了。”一语说完,夏侯擢方露出了开心模样,一行六人方才得以成行。
路上李传芳便问南宫战道:“宫主,你是最爱玩的,因何这次倒急著回去,大违你平日为人啊。”话音刚落,南宫战已经凑近了他嘻嘻笑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难道你忘了伯父说过的话吗?他在众将士面前亲口允诺,我若能杀掉噬魔骷髅,救下元芳,就亲自奏请皇上替我们两个赐婚,他还亲自替我们主婚呢。你想想元芳那份不懂变通的性子,哪怕经过了这件事儿,他能和我在一起,也必不肯与我成婚昭高天下四海的,如今就不同了,有皇上赐婚,还有他视若父亲的大人主婚,他忠君思想已是深入骨髓,再害羞再不愿意,也必不肯违旨,你说想到能和元芳光明正大的举行婚礼洞房花烛,我还能有心思在夏国呆著玩乐吗?”
李传芳头上一滴冷汗落了下来:“咳咳,原来宫主是急著回去和大芳成婚啊。”他回头望了望正和陆文正说著什麽的自家兄弟:唉,大芳啊,你恐怕早把这事儿给忘了吧,可怜的家夥,这回兄弟我也帮不上你了,南宫战在这一次事件中居功至首,皇上就算不愿意,也必然会奖励他的,咱们国家男男相恋也不算什麽太了不得的大事儿。他又叹了口气:算了,你自求多福吧,看南宫战的样子,应该也不会欺负你,何况那个阿布也说了,他敢欺负你,化为厉鬼也不放过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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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天下第一高手,第一财神,第一酒鬼,第一色鬼,第一混蛋,第一伪君子,第一狠毒之人,第一败家子之一的凤鸣宫主南宫战要大婚了,而且是当今圣上亲自赐婚,大理寺卿兼左相陆文正亲自主婚,这份荣耀可说是天下无人能及了。一时间,黑白正邪两道的头头脑脑齐聚京城恭贺,光礼品和礼金就堆满了凤鸣宫的四个大库房。
没错,凤鸣宫的宫址已经搬到了京城,因为李元芳死活不肯离开大人身边,而且他可一点儿也不愿意成婚,想也知道,人家问起谁是新娘,南宫战是绝对不会愿意担这个名头的,要不是看在这家夥救了自己的份儿上,又是他的万岁爷亲自赐婚,李元芳说什麽也不会答应这种荒唐事情。现在还想让他离开大人身边,门儿都没有,於是无奈之下,南宫战只好妥协,花大力气把凤鸣宫搬到了京城来。
成婚那日,其热闹繁华自不必提,连太後和皇帝皇後都赶来凑热闹,让庭院里的宾客羡慕不已,不过李元芳却更加郁闷了。好容易捱到敬完酒送入洞房,不等喘口气儿,南宫战就尾随而来,也不知道这家夥是怎麽甩下那些武林豪客的。缠著自己喝完了交杯酒,他一把抱住李元芳,在他脸上“叭”的亲了一口,笑嘻嘻道:“宝贝大叔,元芳美人儿,你可总算让我熬到这一天了,这每天看得到吃不到有多难受你是无法理解的,春宵苦短,良宵一刻值千金啊,来,我们安歇吧,你放心,今晚你第一次承欢,痛是会有些痛的,但为夫会很温柔很温柔,一定让你尝到鱼水之欢。”
李传芳在屋外偷听到这些肉麻的话,一张俊脸不由得有些儿发红,连忙急急退了身子,心道:是谁留下闹洞房和在洞房外偷听的规矩的,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圣人的古训也敢改。刚想到这里,忽听屋内一声大吼:“什麽?第一次?南宫战,那上回在府里你说已经把我给那个什麽了,就是骗我的是不是?”
是大芳的声音,李传芳身子瞬间僵硬,心道对啊,上回不是说南宫宫主已经把大芳给那个了吗?原来竟然是撒谎啊。他回头望了美轮美奂的新房一眼,耸耸肩,暗道:南宫宫主,看来你的洞房花烛夜不好过啊,不过大芳,我也很佩服你耶,这种时候竟然还能敏锐的察觉到宫主话中漏洞。一边想一边自己笑了一回,忽然迎面撞上一个人。
仔细一看,原来是盛装的陆吟吟,这妮子上下左右仔细的打量了李传芳一回,忽然哀哀哭道:“呜呜呜,小芳哥哥,我舍不得你啊,大芳哥哥已经嫁了人,如今你也要嫁人,呜呜呜,人家好舍不得啊。”她一边说一边往李传芳身上蹭,吓得他连忙跳开,低声斥道:“休得胡说,我什麽时候说要嫁人了?你这妮子是从哪儿空穴来风呢?”
陆吟吟指著他的眉间道:“小芳哥哥,你的眉间已经出现了和之前大芳哥哥一样的红煞之色,而且你们的劫相都一样,你的真命天子很快就会出现了哦……”不等说完,李传芳已经面上变色,强笑道:“你……你这妮子又胡说呢,我……我可不和你在这里瞎扯……”他一边说一边宛如中了箭的兔子一般跑得无影无踪,能不害怕吗?之前大芳就是被这妮子说有桃花劫,如今果然应了,现在这小妮子又来害自己。
陆吟吟望著他的背影撇撇嘴:“切,跑得快有什麽用,我不过是说出真相而已,月老早已经把红绳系在了你们身上,是你跑得快就躲得掉的吗?”她一边说也一边款款去了。因此也没发现,院中两人合抱粗的梧桐树後,一双晨星般的眸子一直恋恋不舍的目送著李传芳离去。
月朗风清,美好的夜晚刚刚开始,而美好的爱情故事,也远没有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