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没让他知道吗?”关郁说,“也算是悬崖勒马了。”
“因为后来我发现……”说到这,陈凫又闭上了嘴,改了口风,他说:“这没意义,也许动摇不了他,而且也不是一个x_ing质。他应该得到制裁,而不是来自我的。”
到此为止,关郁大概能知道陈凫是为了什么才去“体验生活”,他甚至完全可以理解人在无法解脱的情况下四处乱撞,只为找到出口,可这条路本身就是错的。
后来陈凫也意识到了,所以再对他进行一番说服教育更无意义。
而关郁只是想知道,在这段感情里,陈凫投入了多少,又凭什么可以全身而退?
他问过,并没有结果,眼看着刚才陈凫已经松了口,关郁只能在一起乘胜追击,他问:“你发现了什么?发现骗人是不道德的,还是说因为看我被你骗得团团转而心生同情?所以才主动走,其实一切都是在你掌握中是不是?”
“我也不是什么都能考虑好的……”
说出了那些见不得光的事,带给陈凫一种他很勇敢的错觉,昔r.ì躲在柜子里的孩子如果迈出了那么一步,也许……也或许一切都变得不同。陈凫想到自己其实是一个很失败的人,这一切都是源于他的懦弱无能,他做不了什么,只能r.ì复一r.ì活在悔与恨之中。而现在,那道声音循循善诱,指引他找到出口,诱惑他来到灯光之下,还告诉他“说吧,没什么”。
陈凫说:“后来,我越来越愧疚,不想再骗你了,你是好人,我不想太过分,所以我后来常对你说对不起,也并不指望你能原谅我什么,尽量把伤害……降到最小吧。”
关郁却笑了一下,“还要感谢你照顾被骗者的心情?”
似乎急于澄清自己,陈凫脱口而出:“不是!我是真的怕自己在乎的人难过!”
他看见关郁愣了一下,于是自己也愣住了,身体埋向被子里,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过的样子。
第55章 55
“有用吗?”
关郁意味不明地说了一句。
陈凫低声道:“……没有。”
关郁本来的意思是陈凫这种鸵鸟行径有没有用, 话一出口,知道会让他误会,也就不解释了。
这一晚对于陈凫来说,心情起伏不定,他这些年,从未有过关系如此亲近的人,就连对谢启闲, 也是没办法说出口。他想如果自己的痛苦他人无法理解,那么说出去也毫无意义。而面对关郁,又是另一种心境。
“呼……”陈凫吐了一口浊气, 他最后说了一句:“如果你有单独找他的打算,还是不要了。”
关郁挑眉,“如果他找我呢?”
“应该不会。”
关郁沉思了片刻,他说:“其实我也可以陪你在他面前演戏, 先试探x_ing地报复那么一下,不收演出费。”
陈凫:“没想到你也会有这么幼稚的念头?我以为只有我这样。”
“???”关郁说:“不用算了。”
陈凫有些难过。
关郁提醒了他, 要是早点和关郁商量好,他是不是不用演得那么逼真,现在两个人的关系也不至于这样,尬上加尬。
“你又哭什么?”关郁服了, “我说错话了?”
“没有。”
陈凫摇了摇头,尽量让自己正常些,他说:“虽然提议不错,但我实在不想和他接触, 而且向晚舟那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有结果,到时候万一牵连到你也不好。”
“嗯。”
关郁说:“你想怎样都可以。”
陈凫:“我要睡觉。”
看他真的太累了,关郁坐起来,下床要走,陈凫突然盯着他,关郁回头问:“想什么呢?”
陈凫裹紧被子摇头。
关郁走出房间,关上门的一刹那,陈凫双手盖住了眼睛,又自嘲般地笑了笑,觉得这简直是太没出息了。他今晚所说的每一字每一句都是真话,他没想过会让关郁知道,谁知道碰上了向晚舟这事儿。
自从他和关郁决裂,他又憋了这么久,说出行骗理由的时候自己都心虚,根本站不住脚,可事实如此,就是这样,他脑子被驴踢过才想通过这种方式体验一类人的心境,也去尝他们的苦,看他们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谢启闲曾经骂他有病,他也知道,当然更明白这不是理由。
更没资格要求关郁体谅他、原谅他,一些不必要的同情也没有意义。理智上,他觉得关郁做得很对,又钦佩他的洒脱,也不赶自己走,每天面对面,换成是自己肯定早就受不了了,关郁却仍旧没有辞退他的打算。
而在心里,陈凫还是尝到了一种久违的、非常无理取闹的委屈。
他很害怕自己变得让人讨厌。
关郁都不理他了……
他哭了有段时间,开始擦眼泪,门开了,端着杯子的关郁站在门口,抓个正着。
关郁:“???”
陈凫:“???”
几秒钟后,关郁问:“哭完了没?”
陈凫点点头。
关郁走过去,端着热好的牛n_ai说:“起来喝了再睡。”
陈凫坐在床上,抱着牛n_ai杯一口一口喝着,有些像小动物。
关郁心想,可别再哭了,这个时候万一自己起了什么反应,是不是不是人了?怎么别人讲了那么惨烈的事儿后他这边还能有心思想别的?这要是被人知道今后还怎么做人?
陈凫今天哭的次数严重超标,哭了整整一年的份额,眼泪擦干,他觉得自己又是一条好汉,把杯子重重搁在床头柜上,翻身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