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吧。”简莱架着一副厚重黑边眼镜走出来打开院门。
周书怡在简莱的带领下越过一片露着青白色车辙的草坪。
周书怡见简莱联络薄上住所位置相当偏僻,还以为简先生定是建造了一处规模庞大的富丽庭院,可眼前这景象与周书怡心中所想实在相差太远。
简家这所房子虽宽敞,可院门破旧,花园里杂草丛生,进到底楼偌大客厅里只有一条长桌几张木椅,墙壁一侧整排银色暖气片曝露在暗淡光线下,天花板上支出两截废弃掉的旧暖气管。
尤令周书怡惊奇的是简家上下三层建筑里竟无一个佣人,独守在家中的只有面前这名初中生。
“我真是不懂富人的脑回路。”周书怡边走边感叹。
“你也不是什么平民家的孩子。”简莱不动声色的揭露。
周书怡闻声笑了出来,父亲的存折上的确堆叠着许多钱,可那明摆着不清白,母女两人平时在陆城并不敢张扬挥霍,若是闲暇时外出度假,两个人花起钱来倒是比在城内凶猛许多。
周书怡家住一处百十平米的公寓楼,初看十分不起眼,但你若有机会进去便会发现里面装修的富丽堂皇,尤其是地下室里更是别有洞天。
“简先生把你一个人放置在这么偏僻的房子里?”周书怡环顾四周总觉得难以置信。
“我爸爸每隔三两天就会回来。”简莱惊讶于唐书怡的大惊小怪。
“那么吃饭呢?谁给你做饭?”周书怡又犯了刨根问底的毛病。
“附近巷子里有家餐厅,我常年在那吃饭,你很饿吗?”简莱误解了周书怡的意思。
“那倒是没有。”周书怡揉搓着口袋中的小提琴演奏会门票不知该如何开口。
“你是来道歉?如果是的话,那不必了,我没有那么计较。”简莱好像读懂了周书怡的心思。
“找你出去玩玩而已。”周书怡下定决心掏出口袋中的小提琴演奏会门票摊在长桌上。
“下午六点,我们该出发了。”简莱扫了一眼手腕上的时间回身从衣架上取下外套,拎着一串沉甸甸的钥匙引领周书怡出门。
“话说你一个人住在这里真的安全吗?”周书怡回身望着简家破旧的宅院打开车门。
“不怎么安全吧。”简莱上车后竟然给出肯定的答案。
“那你为什么不和简先生讲?”周书怡对简怀林处置女儿的种种做法颇为不解。
“讲过,我爸爸说我太过于大惊小怪了。”简莱抿着嘴角眉头紧蹙。
“我七岁时起,放学路上常常被一个男人带走,我没见过他的脸,但是能感觉到他个子中等,很喜欢音乐,因为他的车上总是播放很好听的乐曲。”简莱默默系好安全带。
“那个男人会不会是简先生生意对手之类的角色?”周书怡发动大脑猜测。
“我也不清楚,总归是有些过节就对了。”简莱转过头看着车窗外的街道。
“为什么这样讲?”周书怡疑惑地问道。
“因为那个男人带走我的方式有些粗鲁,那男人总是在放学的路上从背后冲过来,用面罩捂住我的口鼻处,醒来时我就会看见那个像幽灵一样的女人,那女人相貌很普通,大概二十六七岁的样子,脚踝上生着一根诡异的红线,眼神阴森可怖,像是生长在泥沼中的怪物。”简莱手指用力的攥着衣角。
“那真的是太可怕了。”周书怡感到背后有些寒冷。
“习惯就好,无力去改变的事只能尽力去适应,我堂兄简宇森养过一条宠物狗,前几次他拿鞭子叫骂着把宠物狗赶进一个木头柜子里,后来只要他一打开柜门,宠物狗就会自动钻进去等柜门关上,我就是这样。我告诉那个女人,以后不需要大费周章把我迷倒,只要你或者男人出现,我就会乖乖的跟着你们走。”简莱语气淡淡的讲述。
“那个女人同意了?”周书怡忍不住追问。
“同意了,从那以后我再没见过那个男人出现,而后只要那女人出现在家门口,学校门口,放学的路上,我就会乖乖的跟着她走。”简莱的消极应对完全超出周书怡的预想。
“接下来她会做些什么?”周书怡下意识有了不好的联想。
“那女人会把我关在一个黑暗狭窄的房间里,隔着门说一些疯话。”简来抿着衣襟向车窗处靠了靠。
“为什么不报案?”周书怡拎出整个事件中最不合理的地方。
“我去找过警察,可是很奇怪,警察像是串通好似的不理会,后来我大概知道,那是我爸爸的意思,在陆城我爸爸的势力可以凌驾于法律,如果他不想让其他人管,那么任何人对这件事情都无权插手。”简莱的语调中带着些许困惑。
“你爸爸认为你在说谎?”唐书怡想起简莱班主任齐悦的话。
“大概是吧,因为我妈妈生前是个疯子,所以他总认为我的脑子也有些问题,我的话他从不相信。”简莱头略低着神情有些寞落。
“我妈妈是一个小提琴演奏家,生前视音乐如命,她收藏了十七把小提琴,各个都是难得一见的珍品。我爸爸觉得妈妈重视音乐超过于重视他,于是在某天争吵过后,我爸爸背着妈妈把十七把小提琴全部一把一把摔断,我妈妈回来见到那情形当时就疯掉了。那年她二十岁,刚刚生下我,没隔几个月她就吊死在我爸爸摔琴的那个房间里,那以后我爸爸再也没住过那所房子,一个人带着我搬到这里。”简莱幽幽讲出一段更加令周书怡震惊的简家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