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汶翎一惊,连忙挥手,以藤叶相挡,只见利斧金光一闪,树干应声碎成了两半,树藤也随着树干的碎裂落在了地上。
束汶翎顿时感知塞闭,头顶麻痛犹如五雷轰顶,巨大的树干悠悠地晃倒,束汶翎伴着树干的坠落,亦同倒下。
“翎儿!”光盾随着束汶翎的倒下而消失了,光盾里的言君戚没有了束缚,一下便冲了过来,一把将束汶翎紧紧地抱住。树叶茧上的树叶,瞬间枯黄,悉数散落在了地上。
摆脱了树叶茧的束缚士兵们,有些诧异地看着束汶翎,他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而漂浮在空中的张饶上,也随着树叶的散落,沉沉地坠了下来。
刚从树叶茧里解放的司空巷南挥了挥手,弓箭手立刻凝聚在了一起。
万箭骤的袭来,说时迟那时快,言君戚迅速地拔出身后长剑,挡住了所有袭来的飞箭,束汶翎在他的怀里犹如死鱼,言君戚想都没想,大喊了一声“快撤!”后,抱着束汶翎迅速地飞奔而去。
还未离去的穆鳖和弩波见状,迅速来到了言君戚身边,穆鳖一把接过束汶翎,弩波扶着言君戚,迅速地消失了。
他们已经顾不上此刻的战局了,命,都快保不住了。
落在地上的张饶上,像蚯蚓一样在地上蠕动。司空巷南一脚踩住了司空巷南欲接回的手臂,鄙夷地看着他。
张饶上一惊,愤怒地吼道,“你!”
“我怎么了?!”司空巷南不屑地将张饶上的断臂执起,反复端详着。
“你要叛我不成?!”张饶上有些愤怒地吼道。
“哼!你也不是一个干净的人,你手上沾过什么,你自己清楚!”司空巷南双眼微瞪,愤愤地说道。
“你…究竟是谁?!”张饶上有些害怕了,他颤抖地问道。
“我姐姐傻,我可不傻。”司空巷南话锋一转,有些挑衅地说道,“她给你机会从她那里得到了魔族的力量,你倒也是狠!连个全尸都没有给她留!”
司空巷南愤怒地捏碎了张饶上的臂膀,青绿色的手臂,瞬时化作了一堆灰末。
“你…!你是魔族的人!”痛苦不堪的张饶上,艰难地质问着司空巷南。
“哼~!呵…你从第一天见到我的时候,就没有过任何怀疑吗?!”司空巷南双眼泛红,哽咽地问道。
“我不是不怀疑你,而是选择更加相信你…”张饶上有气无力地说道。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窝在你身边这么久,就是为了这一天,你说的话就算再动听,也别指望我会放过你!”司空巷南一把拉过张饶上的领子,恶狠狠地瞪着他。
“我没想到,她还有亲人。”张饶上低声说道。
司空巷南被这句话彻底激怒了,他将张饶上高高抛起,愤怒地吸走了他身上所有的蛛丝脉络。
张饶上没再说话了,他说不出来了,他的眼泪已经说明了一切。
他已经准备好,要为自己当年做过的事,付出代价了。
准确的说,是他不能不承担了。
他没有错。
从头到尾,他都没有觉得自己是错的。
他觉得,那次遇到的魔族小女孩,是上天赐予他的礼物。
他残忍地夺去了那个女孩子身上的魔灵,并将她身上阴差阳错所得的魔树契约度到了自己的身上。
那以后,他一直以为,可以为自己的命运翻盘,至少不用再看东长老的脸色!
可是他错了。
他真的错了。
他遇到了一个孩子,并教他使用火龙图腾。
他在那个孩子的眼里,看见了当年的自己。
他把他,当做是自己来培养。
可这一刻,那个孩子,正遏制着自己的脖子,愤怒地看着自己。
那份恨,恐怕不是有心,就能抚慰了。
他恨自己,就算自己对他再好,都无法阻止他复仇的脚步。
张饶上不甘地闭上了双眼,从这一刻起,他的名字,从人间彻底消失了。
司空巷南从第一天跟着张饶上起,就是为了复仇。
他恨他,他恨整个人间。
父母死在白狐上仙手中,这笔账,姐姐劝过他不要报了。
可姐姐的仇呢!?
不,全是人间的错。
人间…
这个伪善的地方。
伪善的言语,伪善的行为,伪善的张饶上,伪善的束汶翎!
他装作一条言听计从的狗,伏在张饶上的身边,就是为了这一刻。
他要他死,他要他,什么都不剩的去死!
他杀不了他,所以他只能等。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解决他。
终于,机会给他等到了。
他毫不犹豫地夺去了张饶上的脉络,眼睁睁地看着张饶上含恨而亡。
这和张饶上对他阿姐所做的事情相比,善良的多。
至少,他给他留下了散碎的尸体。
他对他,仁至义尽。
司空巷南蹲下了身子,抱紧了张饶上。
此刻,他拥抱的,不是张饶上,而是张饶上体内的家姐。
他没能保住张饶上的全尸,这是一个遗憾。
但是张饶上终于死了,再遗憾都是可以忽略的。
司空巷南慢慢地将张饶上放平,随后便站起了身子,掸去了身上的灰尘,转过身来,严肃地对着众人说道,“神教叛徒束汶翎,大逆不道!屠我国君!国不可一日无主,我愿接下这份重担!”
“大王英明!大王英明!”士兵们识时务地应声附和着。
司空巷南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安静,接着说道,“传我口令,厚葬张饶上!”
“是!”
士兵们小心翼翼地将张饶上的尸体搬回了战车,司空巷南的内心五味陈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