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气喘吁吁地跑到汶翎面前,说道,“都说了你要好好休息,怎么这么固执呢?命是你自己的呀!你要爱惜一点啊!”
汶翎突然睁开眼睛,怒视着他,少年一惊,向后退了一小步。
汶翎站起身子,慢慢向前走去,“为什么要救我?”
“不是我要救你,是家师要救你。”少年的声音缓缓飘进汶翎的耳朵,汶翎突然停住了脚步,转过身子看着他,他正微笑地看着自己。
汶翎愣了一下,吃惊地看着他,“你叫什么名字?”
“言君戚,我叫言君戚。”阳光映在少年微笑的脸上,十分温暖。
“你知道吗?你救我,有可能会送了自己的性命!”汶翎凶相毕露地走向言君戚。
“我不救你你会死。”少年想也没想脱口而出。
“你救我,你会死!”汶翎突然眉宇一凛,伸手掐住言君戚的脖子,把言君戚硬生生地举了起来。
双腿突然离地的言君戚,想也没想地喊道:“如果你杀了我,那是我的命!我当时救你,那是你命不该绝!”
言君戚的声音变得沙哑扭曲,呼吸困难的他渐渐发不出声音了。他双腿不停地扑腾,双手四处乱抓。汶翎突然松开了他,任由他倒在草地上,大口呼吸着。
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双眼有些红润地看着天空,微微笑道:“母后,也许你说的对。你已经不是我的母后了,他,也不是当年的宋绯,只是稚气相似罢了。我真的,没有必要,再执着了,是吗?”
她静静地看着天空,两行清泪破眶而出,打在草地上,噼啪作响。突然一块手帕递到了自己手中,言君戚一边捂着脖子,一边拍拍她的手背,对她点了点头。
汶翎轻抿双唇,微微点了点头。
二十步外的树后,掩面女子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她,不是束岑蓉。但她还是很有可能会成为第二个岑蓉。’女子暗暗想道。
女子单手撑头,靠树而望。她要确保君戚的安全,但她没有办法面对那张熟悉的脸。她就这样,一直盯着他们。
几周内,言君戚对束汶翎照料有佳,帮她带食物,还帮她带干净的衣服换洗。乏了,就说故事给她听,闷了,就带她在洞口透气。渐渐的,汶翎没有了开始的锋芒,与他和睦了起来。
月光打在洞口,君戚和汶翎盘腿坐在月下,傻傻地看着月亮。言君戚一边伸手抚摸虚无的月光,一边说着师傅独创的天罡十二星阵。
“君戚。”汶翎轻声唤着他,“你师傅,是个什么样的人?”
言君戚笑了笑,说道,“她,是个好人。”
“是吧!”汶翎含蓄一笑,她并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她抬头看着那轮圆月,想起了谷里与商云一起看的星空。
都是黑暗闪耀的存在,都是那样的干净澄澈。她并起双腿,靠在君戚身上,宽厚的肩膀,十分地安稳。她双眼微睁,缓缓地问道,“你知道仙津在哪吗?”
言君戚一惊,微微摇了摇头,“不知道,我从未离开过这里。”
他从未如此近距离接触过女孩子,虽然她穿得并不精致,但周身散发的气息让他很舒服,他默许她在自己肩上小憩。这是他从未尝过的感觉,有些害羞,仿佛能够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为什么…”汶翎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沉浸,她抓着他的手臂,紧紧靠着他,“为什么,你会在这里?峭壁之下为何会有村落?”
君戚拉出手臂,尽可能地让自己和汶翎保持一段距离,他的脸红得像个熟透的柿子。
“君戚?”汶翎尝试问着他,言君戚坐在一边,静静地看着天空。
冰凉的月光洒在他的身上,他慢慢地回过神来,舒了一口气。缓缓开口道,“我是个孤儿,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在此。师傅说她落崖时,在悬于崖壁的一棵树上发现襁褓中的我,她说我和那棵树一样坚强。”
“你师傅,可真是一个好人啊!”汶翎说着,又靠在了君戚的肩上,君戚调匀呼吸,害羞地看着她。
“崖壁下的村落和崖外的无异,听说,以前这里并不是这样的地形,而是一个繁盛的村落。某日,天降巨石,将村落与外界隔开,久而久之,村落就被人遗忘了。也许,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净土。”君戚傻傻地说道。
汶翎微微一笑,刮了刮君戚的鼻子,“傻小子。”
言君戚不知所以地愣在那里,他傻傻地站了起来,任由月光浇在自己的身上。温凉的月光打在他的身上,弯月的样子和长期掩面的女子有些相似。他对着月亮,自言自语道,“师傅说,那棵树可以生存在岩壁上,而我却因它不死,都是缘分。”
“是啊!十几年前如果你死了,我也就不可能能活到现在了。”汶翎戏谕道。
“那可不一定,还有我师傅呢!”言君戚转过身来,义正言辞地说道。
“这几周里,你那所谓的师傅面都没露一次,她有什么事吗?”汶翎关心地问道。
言君戚一时哑然,他也不知道师傅去了哪里。
“好了,好了,不为难你了。我要休息了。”汶翎笑呵呵地向床榻走去。
君戚在月下站了一会儿,向着另一边的床榻走去。他躺在床上,久久无法入眠。汶翎的声音,汶翎的笑脸,充斥了他。他只要一闭上眼睛,便能听见汶翎清脆的笑声。
他侧着身子,看着对面的床榻,床榻上的汶翎睡得很香,和以往一样香,熟睡时的少女,脸颊绯红十分娇俏。他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转过身去,强迫自己睡下。
一夜的辗转反侧,他始终没有睡熟。汶翎的容颜,已深深地印在了他的心里,他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虽然以前接触过一些男孩子,但是像他这样傻乎乎的,还真没有。汶翎不禁觉得很新奇,这小子倒也傻得可爱。一想起他,汶翎就忍不住地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