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如旧 作者:若花辞树(下)【完结】(3)

2019-03-28  作者|标签:若花辞树 如旧 作者 若花 辞树

  濮阳一笑:“那便好。”仍是不曾上心。

  有一事,濮阳已想了有些日子了,眼下也正好询问卫秀的意思。她显出踟蹰来,似是不好意思,卫秀便好奇地看着她。

  濮阳咬了咬唇,心一横,轻声说道:“待豫章王离京,我便禀君父,嫁与先生,如何?”

  以前没有先生的时候,倒罢了,嫁一不喜欢的人,不过自寻烦恼,但眼下,濮阳便想尽快将名分定下,与先生结为夫妻,也好名正言顺地一起。

  卫秀却没想到她会说这个,心中立即生出抵触来,她连做魏室的大臣都不愿,更不必说要称皇帝为父。但濮阳期盼的模样,使她不忍拒绝,她委婉道:“陛下未必愿意我为驸马。多事之秋,何必为此事起波澜。”

  濮阳笑了一下道:“你不了解陛下,陛下会答应的。”

  皇帝心中,什么都没有这天下要紧,不然,立储之事不至于拖到今日。她虽受宠,也只因从未触及陛下底线,今来求娶是对魏毫无威胁的齐,但若齐强大,且攻魏,魏无还手之力,此时齐来求娶,陛下应是不应?必是应的。

  濮阳想得明白,但她并不因此而伤心怨怼,人总要有所择取,有所偏向,阿爹疼她之心是真,只是大事为上。

  将与卫秀婚姻带上算计,濮阳有些抵触,却仍是说了:“先生屡献奇策,已在陛下心中,但先生不愿入仕,便使陛下觉得不稳妥,无欲无求之人,最不好驾驭,此番入宫又提起先生不入朝堂,这未必是无心之语。”

  换一句话说,双腿不能行走虽是缺憾,但他们有什么是需亲力亲为的?吩咐一声自有人去做。最要紧的一件便是双腿不便是否将妨碍子息,此事,濮阳也能设法解决。

  她前世不婚,陛下也没说什么,可见,是给了她极大自由的。兴许要多入宫求上几回,但陛下碍于她真心喜欢,又欲将卫秀掌控,极有可能便答应了。

  濮阳是有把握,才提出此事的,她望着卫秀,轻柔道:“只要先生愿意,余者我自有办法。”

  卫秀既然在皇帝面前出现,既然屡献奇策,又辞官位,自然是早有应对之策,定不会让皇帝怀疑她。

  濮阳所言,根本难不倒卫秀,她所为难的是濮阳的心意。

  想一想她们能永结为好,朝夕相对,日夜不离,卫秀便心头发烫,便向往不已,说到底,她也是意动的。

  今日能为此意动,将来便会有越来越多,让她不忍拒绝的事,她总有一日,会被自己逼到一个退无可退的境地。

  濮阳期盼地看着她,她绝想不到卫秀会拒绝,她是毫无拒绝的缘由,她们既然真心相对,结婚姻之好便是水到渠成之事。她的目中已隐隐显出欢喜来,只等着她以为必会到来的好事,当真降临。

  清亮的目光,似孩童一般单纯的欢喜着,却让卫秀如被撕扯一般难受,拒绝的话语已在口边,即将启齿之际,忽有一阵叩门声传来。

  二人一齐转头望向门口。

  “殿下。”门外秦坤唤了一声。

  若非要事,秦坤绝不会来扰。卫秀松了口气,与濮阳道:“殿下召他进来吧。”

作者有话要说:  目前关于攻受属性的分歧只在两点,就是,

卫秀是傲娇受,还是傲娇别扭受。

万万没想到有辣么意见统一接近的一日,太不争气了。

  第62章

  秦坤来禀的是一件大,却无关紧要的事。

  汝南王薨了。

  有风起,窗户动摇,薄薄一层窗纸簌簌作响。这消息来得突然,卫秀与濮阳俱是意外,对视一眼,濮阳道:“是何缘由?”

  汝南王,前朝末帝,在朝中十分尴尬。他虽为王,却从未上过朝,连府门都不大出来。一晃十九年过去,京中都要忘了有这样一人,唯有偶尔提及前朝,才会在世人口中过上一遭。

  前朝气数已尽,他之生死早已无关紧要。可身为帝王,他之一生也算坎坷了。

  秦坤显得唏嘘,却无惊慌,亦不多重视,倒有些漠然,与濮阳恭敬道:“听闻是突发急症,陛下已遣了太医去查验了,想来晚些便能知晓详情。”

  晚些,只怕也就这样了。太医去一趟,多半草草了事。

  人一死,便是盖棺定论,他活着,尚且人人避之不及,薨逝后,朝中上下怕也没几个人在意他是怎么去的。街头巷尾,纵有谈论起,只怕也不过是将此事做一茶余饭后的闲话来说。往昔的天子,如今的王侯,成人口中谈资,未免可悲。

  濮阳眼光凝重,目视秦坤道:“严令府中,不得议论此事!”

  秦坤立即垂首,神色倏然肃穆,与方才之轻忽截然不同:“是!”

  卫秀一直未曾开口,直到秦坤奉命退下,她才望向濮阳,神情柔和下来:“殿下总有一念之仁。”

  “伪善而已。”濮阳轻笑一下,眉目淡淡道。她能做的也不过是举手之劳,谈不上仁义。

  可人,多半是连力所能及之事,也不肯伸一把手的。卫秀有时便觉得十分奇怪,殿下行事果断,绝非瞻前顾后之人,但她总能禀一缕善念,待挡路者毫不手软,待无关之人却总能存有善意。奸猾与仁善在她身上竟无半点冲突。

  与她相比,卫秀觉得自己,便是永远存活在黑暗中的人,濮阳便似唯一的光芒,引得她靠近。

  “一念之仁,泽及天下。望殿下,可不忘初心。”卫秀温柔道,心中却难以抑制的难过起来。

  濮阳的路是她一手铺出来的,她所侍奉的该是一位能够泽被天下的明主,这何其难得,士人一生所求,不正在于此?濮阳这个人,是她一点点沦陷,一点点爱上的,她为她的将来铺路,无可避免地会想到将来的殿下,是如何意气风发,如何澄清九州,但她却又同时谋划着毁了将来的她。

  对主二心,她不忠不仁!对爱二心,她不配所爱!对亲动摇,她不孝不义!

  濮阳在卫秀温柔的注视下,十分羞涩,她起身道:“还有一些事需去处置,先告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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