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如旧 作者:若花辞树(下)【完结】(63)

2019-03-28  作者|标签:若花辞树 如旧 作者 若花 辞树

  京中一应事务如常。

  隔日夜,皇宫突然起浓烟,隐约有火光突现。

  卫秀坐在檐下,见此便知宫中起火了。她寻来几名侍从,令他们去打听起火的是哪座宫殿。

  这个时候,任何事都不能忽略。卫秀左思右想,只觉得十分不安生。

  侍从去了一个时辰,过来禀道:“打听不出,各处宫门都已紧闭,里面消息传递不出,外面亦不能进。”

  卫秀挥手,示意他们退下。濮阳很快回府,她是从政事堂回来。辅政大臣在那里处置日常事务,政事堂挨着皇城,消息十分灵通。但这回,她也什么都没打听到。

  可见宫中提前准备,与宫外所有联系渠道都被切断。

  此事很不寻常,只怕是萧德文与晋王的阴谋。

  卫秀神色阴沉,不知在想什么。

  濮阳也有些神属不宁,总觉这不是什么好预兆。

  微风吹拂,枝叶轻扬,夜色幽静,放在平时,会使人心生平静,然而此时,却是说不出的沉闷,好似最寻常的事物,都蕴藏着惊心动魄的阴谋。

  “还有三日。”卫秀低喃道,还有三日,玄甲军便能抵京,在此之前,她不能什么都不做,总要有所防备。

  宫中喧闹不到三更便停了,浓烟散去,火光亦熄灭,洛阳城又在夜色中静了下来,好似方才那一场,只是无关紧要的小波折。可无论达官贵人,抑或平民百姓,皆是心惊胆战。

  生长在京城的庶民,对时局极为敏感,连他们都觉得山雨将至。

  隔日,走街串巷的卖货郎都少了,街上往来百姓也显得稀稀落落。

  濮阳弃车骑马,往政事堂去。

  卫秀唤了严焕过来,从袖中取出一枚玉佩,玉佩质地温厚,莹润透碧,显然是一方最为上乘的玉材雕琢而成。

  严焕正欲接过,看到上面精雕细琢的一个“仲”字,目光骤然紧缩,手也缩了回来。

  卫秀好似没有看到他的反常,道:“附耳过来。”

  严焕双眉紧锁,依言而行,他越听越是迟疑,待卫秀话毕,他犹豫道:“如此,您的身份……”

  “昨夜宫中起火,我总觉心神不宁,用不上固然好,若用上……”卫秀闭起眼,叹了口气,“没有什么,能比她的安危要紧。”

  严焕默然片刻,恭敬道:“谨遵先生之命。”

  卫秀笑了一下,依旧是优雅温润,道:“你去吧,记得见机行事。”

  严焕跪下,双手接过玉佩,伏地叩拜之后,方领命而去。

  与此同时,政事堂中人都已到齐。

  此中不只有辅政大臣,还有几位要臣时常过来禀事或听从派事。

  人人都不大安宁,人人都尽力掩饰着。丞相走到濮阳身旁,正要说话,一名年轻大臣手持诏书走了过来。

  他身后还有四名羽林军,环视堂中众人,笑着做了个揖,道:“陛下有召,还请濮阳大长公主入宫一趟。”

  濮阳起身,有大臣代她出声:“何事召见?”

  那大臣眉宇轩昂,此时面上是一派势在必行淡淡从容,出口的话语却满含悲切:“昨夜宫中大火,烧了奉先殿,先帝与先皇后灵位皆受损坏。陛下请大长公主入宫看看,也好决定如何修缮。”

  堂中霎时间静了下来。

  这个理由,濮阳是不能不去的,不去就是不孝不敬,当着满堂臣工的面,对先帝不孝不敬,谁都承担不起这项罪名。丞相皱眉,经瞬息思索,他欲与濮阳同行,正要开口,便听濮阳道:“此事不能不慎,我这就入宫。”

  丞相大惊,忙要阻拦,便见濮阳手指按着案上一篇文书,指尖正对着一个“留”字。

  这个留,自然不是让他留下。而是留住驸马。

  丞相会意,权衡之下,颔首道:“此处有老夫,殿下去就是。”

  那宣召的那臣轻浮一笑,目视濮阳,濮阳举步,泰然自若地走出去。

  谁能想到晋王与萧德文竟然敢烧奉先殿,那里供奉萧氏先人的灵位,是萧氏宗庙所在,烧了那里,无异焚毁萧氏宗脉,破坏大魏国运。

  濮阳此去,凶多吉少。丞相立即赶往公主府,欲留住卫秀。

  他知玄甲军还有不足三日就能到,驸马在宫外,还能与宫中谈判,再退一步,即便濮阳一入宫,他们就不管不顾地杀了他,宫外众人还能另立新君,先帝,不止晋王一个儿子,也不止萧德文一个皇孙。如此,方不至于全数折进去。

  而玄甲军的联络全是卫秀完成,公主府也只听她号令,她必须在。

  到公主府,丞相还未下马,便听等在门上的长史道:“驸马已入宫去了。”

  丞相面如土色,怔在当场。

  对于丞相而言,大局要紧,即便公主没了,也不能使国陷于那二人之手,他要力挽狂澜,不能让大魏动乱。但对卫秀来说,没有什么比濮阳重要。

  濮阳一踏入宫门,萧德文便要动手。晋王拦着他:“且慢,还差卫秀。”

  他方才派人去将公主入宫的消息传与卫秀,他是知道的,但萧德文眼中,只有濮阳一个是祸患,余者可等他腾出手来,徐徐清理。

  受晋王阻挠,萧德文不悦道:“先诛公主,待驸马入宫,再诛杀他!”

  晋王看着他,轻轻一笑:“公主若死,他还肯来么?”

  萧德文怒道:“宫门紧闭,他怎知公主是死是活?”

  晋王漫不经心道:“陛下低估他了。”他受过一次教训,恨不得卫秀立即去死之余,也深深畏惧着她,“公主可以不死,但卫秀必须伏诛。公主一经幽禁,生死并无差别,可卫秀,你不会知道他在哪里,又留了多少后手。只有他死了,才能真正高枕无忧。”

  晋王眼中,卫秀便如一缕幽魂,无处不在,弑杀先帝那般机密之事,她都能知晓,还有什么,是能瞒过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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