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出声的跑到外面的马车上,那个时候你淋着雨,头发衣服上都被雨水打湿。你飞快地取出你自己的一件披风,然后踏跳着泥水冲进亭子。
你闻了闻,把披风递给周婵心,笑着说:还好,没有什么味道。我出来的时候乳娘才洗干净的。周姑娘,你先披上吧。
周婵心感激不已,不好拒绝,就接过来。
这时候,那老者忽然生气的叫了几声,显然是输了钱。忽然他转过身,拍拍你的肩膀,说:小娃娃,你有银子吗?借我使使。
你和他素不相识,那老者显然运气又不太好,他身后的周战和周阳跃一起在摇头示意你不要借给他,你却取出二两纹银递给他,笑着说:老人家,见好就收,尽兴就罢了吧。
那老者就笑说:你这小娃娃倒挺大方,又有好心肠。这样才讨小女娃娃喜欢。说着他就看看周婵心,转过身又叫嚷起来。
周婵心被他说的窘迫不已,忍了一会儿,终于还是问:你认识他吗?
你摇摇头。
周婵心就说:那你还借银子给他。
你笑着说:玩总要玩得尽兴。二两银子我路上省省就是了,他这么大年纪开心最重要。
周婵心不解,苦笑着摇摇头。
你看也不看那老者赌钱,你对他也没有特别的印象,更不能确定他一定能还给你。但是你素来觉得钱财就是身外之物。你知道老者在赌钱并不是去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所以你很乐意。从小你娘就说你有佛性,好善乐施。
那老者手气极差,不一会儿就把你的二两银子输了去。他便又来找你借钱。不过,他也有些不好意思了。干笑了两声。
你真大方,便又取了五两银子给他。
周婵心开始捂着嘴笑你了。神色间似乎说你傻。
你忽然觉得这女子真矫性,不过是借了些银子给陌生人,她竟然就用看白痴的眼光来看你。
你的心里微微一叹。
你们说的话也就少了些。
可是,那老者连你那五两银子也输了去。他的手气真是差到了极点。他跑出去站在雨中连连将手在泥地里拍了几拍,又在身上抹掉泥巴,似乎要抹去霉气。他再进亭子的时候看也不看你,却有些不甘的眼巴巴的看着那群围在一起赌钱的人。
你却笑着又取出五两银子,说:老先生,如果不尽兴,你再去赌一把,我再借你五两银子便是。
那老者一把取过银子,笑逐颜开的说:你这小娃娃真是个大好人。好,我就再去赌一把。如果再输,我今天就不赌了。说着,他迫不及待的又钻到人堆里去。
你笑了。你看见周婵心开始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你,不像刚才看白痴的眼神,却也没有好的哪里。
你想到她的小性儿,也不在意,快活的哼着歌调。
可惜,那老者又输了。
你笑嘻嘻地看着那一脸懊恼的老者。你并不准备问他讨钱,你只是安慰他说:老先生,赌钱总是有赢有输,不必放在心上,开心最重要。
那老者有些奇怪地看着你,然后问:小娃娃,你是个好人。你叫什么名字,哪天我有钱了还你钱。
你当然没准备让他还钱,却笑说:好,你哪天有钱了,又恰巧碰到我了就还我钱吧,我叫孟航。
那老者就点头说:好,孟航,我记住了。我有钱就还你啊。
你笑笑。
你听见身后也有人在笑,显然那是对你的嘲笑。
和你一起站了片刻。那老者忽然说:小娃娃,我借你的钱,一时半会儿又还不上你。这一日复一日只利息就不少了。要不我先把利息还给你吧。
你笑着说:老先生,不用了。就算你连本钱不还我也不介意,你千万别老把这事放在心上,反而弄得不开心了。
老者摇摇头说:那怎么行呢。欠债还钱这个道理我还懂得。我就先还了你利息。不过,我现在身上一文钱也没有,这样吧。我这儿有本书,全给你吧,我太亏了,给你少了吧,又显得寒酸,我就撕三页给你。
你连忙说摇头摆手,那老者却听也不听,从怀里取出一本已经被雨水浸了有些湿了的书,飞快撕了三页递给你。
你很不好意思,但那老者执意让你收下。你只好收下了。
老者看看那群赌博的人,心中痒痒的,却又已经说过今天不赌了,站在那里竟然有些受折磨的样子。当下就说:罢了,我还是出去淋淋雨吧,站在这里浑身难受。说着冲你挥挥手就走进雨中。
你连忙劝他先回来避雨,可是雨正下的急,雨声哗哗的响,那老者又走的快,转眼间就被雨幕隐淡了身影。在大夏天里冒雨赶路还可以理解,现在在这寒冬腊月里真让你觉得那老者是不是不正常。或者那老者竟然是个异人?
你对这老者却有些好感。你看看天,还在下。看看周围的人,还在赌博。你无聊极了,于是你取出那老者撕给你的三页纸。
你才发现那本书也许就是一本剑谱,老者正好撕了三招给你。你虽然觉得那剑谱未必便是什么了不起的剑法,却觉得老者这种还债的方式有些特别。心中觉得有趣,看那剑谱的时候也就用了心。只看了一会儿你就烂熟于心。你脑中想象着那三招使出来会是什么样子。你盼望雨快些停下,好试一试。
周婵心很是好奇,可是也不好意思挨过来看,不时的看看你。
你知道周婵心很是好奇,可是却不喜欢她的小性儿,也许这未必便是她的缺点,可是,你终归是不喜欢。所以你看完后就将那三页剑法收起来。
雨终于停了。
周婵心不知在看什么,看的聚精会神,不妨亭顶的茅草未干,一滴雨珠落下正砸在她的鼻尖上,她吃惊的一颤,样子无比娇憨。她惊慌的四下里看了看,好在没有人注意。
可是你看见了,你有些心动,你对自己说,周婵心真美。
周婵心回头时正看见你的吃笑,她不禁羞红了脸瞪了你一眼,飞快又扭过头。那样子竟然有些打情骂俏的味道。你和她隐隐的一些小矛盾竟然被一滴雨珠给冲淡了。
你们走了一段路,因为下过雨,路极泥泞,你们就近找了家客栈住下。
已经闲了半日,更没有什么话题可聊,于是你和周家兄妹吃过饭就各自睡去了。
李镇在你脑海中不停的出现,每一出现都会让你意醉神迷,你深深的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于是你竭力忘掉他。白天你专心的看风景,或者和小青周家三兄妹聊天,晚上你强迫自己早早入睡。你不给自己留一分多余的时间。这样果然似乎想念李镇的次数就少了些。
你睡的正香甜的时候,有一个黑衣人轻巧的贴到你房间外面,听了听动静,很快橇开了你的房门,蹑手蹑脚的走了进来。他手上拿着一把刀。
你打着呼噜。小青在另一头,也在打呼噜。
你们两个都是初出茅庐,那人压根武器都没有用,就一根手指点了你的穴道,将你在腑下一夹,走了。
他在黑暗中也看得清东西,就算抱着一个你也能健步如飞。
不过,你终究学过武功,那人又不是宝马,不但能夜行八百而且稳如八抬大轿,你终于被一阵阵的颠簸给弄醒了,你吃惊无比。可是你一动不能动。
你大叫道:你是什么人!抓我做什么!你快放下我!
一声冷哼。
你知道自己被人绑架了。可你猜不出是什么人绑架你。你不停的骂那人是鼠辈,你是被暗算的,你要和他进行公平的决斗!那人当然不会睬你。谁会放弃到手的便宜。
可是过了不久,那人竟然真的停下了。你以为是你的叫嚣有了作用。等你被扔到地上的时候你才发现原来是前面有人拦住了他的路。
那人至少不是你的敌人,因为他和绑架你的人正在对峙。可惜你看不见他的脸,因为他戴了一顶大斗笠。可是你却觉得那人仿佛一只太阳,全身都散发着光辉,洒到你身上,照得你全身暖洋洋的。
你的心快要从嗓子里跳出来了。你猜,那一定竟然是李镇!对于你来说,李镇身上有一股磁性,远了或许感觉不到,但是在你近前,他便是与你隔着一道墙,你也能感觉到他的存在。
那人一定是李镇!
你太激动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绑架你的人抽出长剑,道:想必我们不会是朋友了,那就亮出兵器吧。
戴斗笠的人扬了扬手,没有说话。
绑架你的人挥剑而上。
你一看就知道那人的剑法极高超,至少也有十五年的用剑经历。一个人将一把剑用了十五年,如果不是太笨,基本上都能算作高手。
可是你相信那戴斗笠的人一定能胜。你见过李镇的武功,如果那人是李镇的话,就一定不会输。只是你忽然不能确定那人是不是李镇。就像你与李镇相视着,也不能确定李镇是不是在心里,也默默的喜欢着你。
这似乎有些怪,你喜欢李镇是不错,李镇为什么便一定要喜欢你呢?更何况你也是个男人。你一个人不正常也就罢了,你为何肯定李镇也不正常呢?
这时,你忽然又想起,李镇为什么会有那么高的武功呢?既然他有那么高的武功就一定不会是个默默无闻的人了。可是你不知道江湖上有一个叫李镇的比较出名的人。
这些问题来的这么突然,以致于你还没有想清楚,就听到一阵轻微的痛呼。你一看,那绑架你的人果然输了。黑暗中他捂着胸口,嘴角里还有液体流出。不出所料的话,那应该就是鲜血。他中了戴斗笠这人的一掌,内伤不轻。你吃惊极了,你都没有看见二人动手,胜负却已分晓。
那人一边拭去嘴角的血,一边以长剑支地,嘶声道:朋友好高明的功夫。千手剑佩服。朋友留下个万儿来,改日再去讨教。
你终于听到那个戴斗笠的人说道:虽然我会武功,但我不是江湖人。你若想报仇,今日便报,过了今日,你再没有这个机会了。
千手剑狠狠的看着那人。他活蹦乱跳时已经败在那人手下,受了内伤更不是那人对手。千手剑仔细记下那人身形,这才纵身而去。竟然看也不看你一眼。
你颤抖着声音,欢喜地问:你是李大哥吗?
戴斗笠者道:你不必知道我是谁。我不承仇,也不承恩。你回去吧。说着,那人临空一点,是一手很高明的隔空打穴功夫,你的穴道立即解了。可是不等你再问什么,那人已经纵身走了。
你怔怔的看着那人毫不留恋的身影。
你着了魔一般相信那人一定是李镇。这些日子以来你竭力想要忘掉他,可是经过这一晚的事情,你才发现你每一次试图的遗忘都埋下了更深的思念。这些思念像一簇堆集的日渐丰厚的ZY,总有一天会炸得你口不择言身不由已情不自禁至死不渝!
你根本不可能忘掉李镇。也许李镇并不知道,也许他根本不想再多看你一眼。你不禁悲从中来。
你一门心思认定刚才救你的人,一定就是李镇。于是你不但不感激他,反而愤怒。
你不愿意见到我?你嫌我武功低微吗?难道你一直跟着我?那你一定是在白天看见我傻头傻脑的用十二两银子换了莫名其妙的三式残缺的剑招,你也在嘲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