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不是小孩子!”少年愤愤地打掉他的手,挥挥手,外面便十来个侍卫装扮的人涌进来,少年高傲地扬起头,正色道:“觅昀是我的人,不管你是谁,都别妄想从我身边带走他!”
“妄想?”绮影勾唇一笑,只是一个眼神,灵裳的白清华轮便离手而去,呛呛呛几声,十来人便不堪一击地负伤倒地,少年大叹一口:“果然不可靠!”说罢,便摇身一曳,软剑隐在袖中,凛冽精准地朝绮影刺去。红袖一翻,卷起万张艳红,缭乱了少年的视线,绮影朝他送出一掌,少年敏捷地侧身躲开。
“方轻玉,我说过我伊觅昀的生死与你无关!你用不着狗拿耗子!”清冷的声音插入两人的争斗中,少年急急住手,看向伊觅昀,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无奈和心急,英气的剑眉蹙成了川:“觅昀,我知道你还在生气,但你别拿自己开玩笑!我迟些跟你赔礼道歉可好?”
伊觅昀淡淡地看着他,清逸昳丽,看不出任何感情,嗓音清冷:“我的事,无需你管。那日不是说了么,从此生无牵,死不欠,你莫要再纠缠了。”说着,目光转向绮影道:“你是谁?我从未见过你,你为何要捉我走?”
绮影慢条斯理地看了一眼被叫作方轻玉的少年,再看伊觅昀,面纱下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双手环抱,姿态慵懒地靠在朱红色的木柱:“让你见,一个你见了会很高兴的人,一个你伊觅昀一直想找的人。”
伊觅昀表面依然冷寂,身体却蓦然一僵,脑袋一片空白。待回过神,袖中的手指蜷起握紧,他不露声息地倒吸一口冷气,强忍心中惊涛骇浪,盯着那双诡秘绮丽的灰眸,一字一顿道:“你说的可是真?”
垂头一笑,绮影神情极其漫不经心:“我没有理由骗你。”
两人一句一言相接,说着人们完全不明白的话。看见伊觅昀眼眸中的动容,方轻玉更急了,揪住衣摆,急道:“觅昀,你不要去!太危险了!”
伊觅昀却宛若未听见,深深地呼出一口浊气,然后坚定地迈向绮影,淡声道:“我随你走。”
绮影笑睨了一眼吃了瘪的方轻玉,然后转身离去,红衣狷狂,从不与世俗相融,颠倒一场浮生梦。
当夜,灯红阁派人随蔡源回府取赎金,却在半途遭遇刺客,齐齐丧命。
42.失去拥有
烛红摇曳,更深夜凉,疏影横斜,房中清素简朴,案上鎏金香炉幽香回转,几本书册,云映容披着一件薄衣,挨在窗台边,手执一本泛黄的书卷在细细品读。橘黄的光晕在他白皙如玉的脸上漾开,莫名添了几分柔和,向来抿成一条单薄细线的嘴唇此时也微微放松,两瓣泛红。
片刻,外面却响起了女子尖利的叫声。云映容愣了愣,不由得揉揉额头两侧太阳穴,静了精神,然后攥紧了薄衣推门走出房间。出来后只见元媛在大堂中趾气高扬,华服雍贵,金瓒玉珥,无不昭示着主人的尊贵地位,连随后的侍女也一脸得意洋洋,果然是狗凭主人贵。黛眉一横,元媛冷道:“皇上呢?皇上今日在你这儿吧?”
云映容道:“回娘娘,皇上并不在映容这儿。”
“骗谁呢,谁不知道你受宠。”杏眸不屑地睨着他。
云映容平淡地重申道:“娘娘,皇上的确不在这儿。”
沉默了片刻,元媛坐在紫檀木雕花椅上,仪态万千,贵气非凡,漫不经心地把弄着自己染上火红蔻丹的漂亮指甲,冷冷的目光睨着云映容:“本宫来了也不奉上一杯茶,怎么,这里的内侍都死了么?”
云映容上前请礼,淡声道:“贵妃娘娘恕罪,映容这里并没有侍人。”
“怎么,你不是很受宠么?皇上连个侍人也派给你?”元媛冷冷地嗤笑。云映容道:“是映容不需要罢了。”
“哟,好大的架子,给你还不要啊?真不知道皇上为何挑上了你。”姿态雍贵地左右目视,漫不经心,似是毫不把云映容放在眼里,弹了弹自己的指甲。突然执起云映容的手,撩起一袭水袖,露出一截清白如玉的手臂,她轻轻地抚着,然后忽然用力抓紧,尖长的指尖狠狠地陷了进去:“多好的皮肤,玉似的,难怪男人会喜欢。”
云映容咬住下唇,道:“映容不知何意,请娘娘明示。”
“本宫叫你,区区一个男宠不要恃宠而骄,皇后的位置,不可能是你的。若是想活久点,便乖乖的听话。一个男宠受宠,这并不是多好的名声,迟早有一天,你还是要被踢出去的。”杏眸阴冷地睨着他,元媛气势汹汹,不无凤架。的确,这样的一个女人才适合登上皇后的宝座,威慑后宫,母仪天下。她笑得柔媚却阴冷:“终归,你还不过是一个男宠,皇上需要的是能为他传宗接代的贤惠,这才是被众人所认可的。”
“哦,原来爱妃已经开始替朕管理后宫了?”蛊惑勾魂的声音突然响起,循声而望,只见一袭红衣狷狂张扬,世俗不争,夜色不容,月华洒在他的身上,宛若荡漾在琉璃中的香醇,令人迷醉。绮影抱着双臂,倚在门框,姿态随意不堪,却总能轻易地让人面红耳赤,心跳不已。他身后还站了一个人,青衫飘逸,面容皎若秋月,清冷不染,姿色怡人。
元媛连忙放下云映容的手,滑落的衣袖掩住了那细而深的伤口。漾起了柔媚的笑容,元媛亟亟走过去,目光不经意地瞥了一眼他身后的人:“皇上,臣妾今夜在寝殿里等您好久了……”
“那朕以后不用你等可好?”绮影妖娆一笑,元媛便瞬间红了一脸,顿时变成了小家碧玉,水眸汪汪,春意盈盈。可她没想到,下一刻迎来的竟是死亡。绮影扼住她的脖颈,毫不费力地将她提了起来。刚刚还高贵妩媚的女子此刻扼于窒息中,犹若高贵的猎豹捕在手中的猎物,惊恐布满了她美丽的双眸。
“啊,娘娘!皇上饶命,皇上饶命——”随身的侍女惊慌地跪地,梨花带雨地求饶,说着说着却突然被一股暗沉的力道击中,五脏六腑顿时扭曲得生疼,不能控制地喷出一口鲜血,侍女便瞪直了眼睛倒地,没了声息。
绮影笑得云淡风轻,直至那双水眸已无法泛出如水的光亮,绮影如弃敝屣般将尸体丢出了门外,然后看着自己一手的胭脂,下意识地微蹙眉头。
正当他准备忽略时,一只手却闯入视线,将自己垂落的手执起,另一只手用素白清雅的手帕一点点地为自己的手掌擦拭沾染上的胭脂。绮影勾唇笑起来,弥漫了一室的妖娆,颠倒众生遗乱,然后微微俯身在他的耳畔吹气,魅惑低语:“这么体贴,朕得好好奖赏你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