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发洛阳 作者:一碗月光(上)【完结】(35)

2019-03-28  作者|标签:一碗月光 强强 三教九流 江湖恩怨

天晴细细打量他片刻,目光又别向远处,无所谓似地多说了两句:“就当让她死得有尊严点儿吧。朱雀堂主的意思是,她一代女侠,不过就想过点自己的小日子而已,藏了这么些年也不容易。世事艰难,她迟早都要死,便别让她再受苦楚了。”

天门里头都是些什么人,那朱雀堂主又是什么人,怎可能说出这样的话。寻洛瞧着天晴,心道她还是不够冷血,不过这话却的确是他所愿。

他如今在天门之内……面对任务没有选择的权利,可对有些人,心里或多或少却仍旧是有敬意的。

吴家宅子自英雄大会后再一次热闹了起来。

上真派少掌门死在金陵,竟还死在平宁派失踪已久的吴三娘手下,实在是一万个想不到。

掌门宋桥与他夫人接到消息,已马不停蹄往这边赶,不日即到。等他们来了便会发现,平宁派的人已在此候着了。

平宁派现任掌门吴天是吴柏行的师弟,同样是吴三娘的师兄,当年三人并称平宁三客,也曾名满江湖。自吴柏行成了盟主,吴三娘叛出师门,便再无人叫响过这名头了。

如今吴三娘正被关在吴家的私牢中,吴柏行尸骨未寒,方钦作为武林盟主与吴家现今的主人,接待了吴水烟的师叔吴天。

寻洛并不知二派之间要如何了结此事,也不关心他们各自是怎样盘算的。他只知道吴三娘不过是个由头,这头一旦起了,再无利用价值,她自然非死不可。

且说上真派中,那宋明之父宋桥还算是个通情达理的,他知道自己这儿子顽劣,却未曾想杀人放火之事他都干得出来,虽说心痛,态度却有些微妙。而那宋夫人一向溺爱这独子,稍见宋桥流露出些对吴三娘的愧疚之意,动辄便破口大骂,惹急了就要死要活。

只因那吴三娘曾经是宋桥的意中人。

二派到了吴家,一见面便是剑拔弩张。

宋夫人一边哭一边骂,大致意思是必须得让平宁派赔礼道歉,再将那被吴三娘盗走的秘籍拱手让出,并且要将吴三娘交给上真派,任由她处置。

吴天本就是个脾气火爆的,那宋明虽滥杀无辜,死在吴三娘手里却也是事实,交出吴三娘去他也无话可说,可连累平宁派的面子他却说什么都不干,交出本派秘籍更是荒唐。

二人当堂便吵起来,全然不顾什么掌门与掌门夫人的风度。要不是方钦着人拉住了,二派又都暂且卖他一个武林盟主的面子,怕是已打起来了。

宋桥在旁一语不发,方钦显示出些为难的意思来,那宋夫人便开始冷笑了。她先是斥自己丈夫一声:“窝囊废!”

又转向方钦与吴水烟,语气放得极低:“我知道你们得称吴三娘一声师叔,盟主若要偏袒平宁派,那也是人之常情。我势单力薄,用力扑腾也翻不起一点涟漪,连自己夫君都不愿帮我。事到如今我也无甚好说的,怪只怪自己命薄。大不了一根白绸带,吊死在这吴家,跟我儿子一起葬在这武林盟主的地盘上,于是便皆大欢喜了!”

说完不等人开口,她立马又开始哭天抢地:“阿明我的儿啊!儿子哎!别怕,娘亲很快便来陪你了!”

大堂里一时之间一片沉默,只有宋夫人的哭喊声在不断回荡,待她哭累了声音渐渐小下去,一直一语不发的吴水烟忽地道:“宋夫人,您这话便不对了。”

宋夫人带着泪横眉睨她,她一字一句道:“夫君作为武林盟主,自有他的考量。他事实上与平宁派无关,中间不过夹着一个我,要偏袒也只能是我偏袒,可我说话不顶用啊。不瞒您说,若是我偏袒有用,您也不会站在这里了。盟主怎样做事有天下英雄看着,也不是您说什么便是什么的。”

那宋夫人气急,刚要反驳,吴水烟又轻笑一声:“这事还有些没查清楚的地方,比如您那在三娘店中被毒死的小徒弟,怎么死的还不知道呢。您是慈母,大伙儿都有目共睹,要真为宋明好,如今便该静一静。万一事情闹大了,牵扯出些什么了不得的东西来,若是既毁了他身后之名,又毁了您上真派几百年的基业,那可就划不来了。”

宋夫人被这话一堵,脸红一阵白一阵,求救似地看向宋桥。宋桥却不接她目光,她于是恶狠狠地看了吴水烟一眼,咬紧牙:“我等!”

说完一甩袖子,扬长而去。宋桥叹了一口气,匆匆跟着走了。

吴天冲吴水烟点点头,又与方钦说了几句话,也走了。

堂上剩下这对新夫妻,方钦十分惊讶,没想到吴水烟会有如此锐利的一面。

吴水烟见他神情,笑道:“夫君只管放手去做,该如何便如何,为妻的也只擅长对付女人而已,多的也是有心无力。”

她握住方钦的手,语气款软:“是我吴家和平宁派拖累你了。”

方钦另一手抚上她面颊,顿了一会儿才柔声道:“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是夜生变。

午夜时分,花萼楼掌柜明秋风接到了一个人,那人身上带了厚厚一沓纸张,全是那死了的宋明犯下的罪状。

强抢民女、圈地建宅、包庇门下罪人,一桩桩一件件全都带着血,甚至连前不久做出的杀人放火之事,也不是头一回了。

明秋风虽是专管暗杀的,骨子里却也有着江湖侠义气,他看了东西当场震怒,一掌拍上几案,明知问题蠢笨却还是忍不住厉声问:“为何不报官?”

那人慌忙磕头,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喊:“当地官府跟上真派之间,根本就是暗中勾结的关系啊!那宋明做了什么,州尹府衙怎么能不知道?只不过是不愿意管,也不敢管而已!”

他说着跪直了身子,一把扯开衣襟,露出了胸膛上几道可怖的刀伤来:“小的历经千难万险才到了金陵,路上还死了好几个伙伴,若非他们舍命相保,小人也活不到来见您啊大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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