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眼里还是有些怀疑,嘴上倒是满满的感激:“辛苦你了,韵蓝。”
颜韵蓝:“不辛苦,钱及时打我账户上就行,还是说现在微信转个账?算了,我不想加你好友。”
“……”
颜蓁听不下去了:“都睡吧,别说了,妈。……爸,已经没事了。”
男人说自己安心了,其实这个晚上,大家都有点睡不着。
颜蓁和颜韵蓝一块儿躺在大沙发上。时隔多年,颜蓁很多年没有这样依赖过母亲了,不由得靠近了些。
“怎么了?”
“您还没睡啊?”
“哪敢睡,万一半夜他醒了,也不是什么好妖怪,搞什么幺蛾子出来。”颜韵蓝说,“我啊,在想年轻时候的事。”
我当年怎么会看上的他?
这是很多女人见到前任的时候都会思考的一个问题,曾经的眼光被现在的自己贬得一不值,却还是会借此缅怀一下青春。
“这么多年了,除了年纪,他什么长进都没有。”颜韵蓝说,“还变得越来越老,越来越丑,在我心里最后的那点儿东西都没了,或许我不该来这一趟。”
颜蓁抱住她的肩膀,想给她一点安慰。颜韵蓝抚摸着他的头发,轻声说:“你明天记得把这件事上报联盟,让他们去查查,最近可能还会有其他的东西也在作乱。”
颜蓁点头:“嗯。”
夜尽快天明了,母子二人才渐渐入睡。
而在客厅的一角,本来昏睡着的树妖,动了动指。
第47章 .弯妖码头与蛟23
颜蓁再次坠入了那个梦境里。
这是株高高的柳树,“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里的那种垂柳,约有八米高,两人环抱的树干,袅袅婷婷矗立着,是真的像位碧玉一样的美人。
树下站着的,是那个青年男人,他似乎在这儿等了很久。颜蓁不自禁走过去,却发现脚陷在了淤泥里,树的周围,是一片沼泽。他吓了一跳,急忙往后面拔脚。
“别过来。”青年说话了,他的声音像被打磨过的玉石,格外动听,“你会受伤,死在这里的。”
颜蓁就真的站在原地没动了,他看向周围,黑漆漆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
“这是哪儿?”
“这是哪儿?我也不知道。”青年靠在树上,偏过头来看他,这一眼让颜蓁分外惊艳。醒着的时候他没注意去看青年的脸,只知道皮肤很白。这会儿再仔细看,他如墨的长发直直垂到腰间,更衬得皮肤白得像透明的,五官像是cg游戏里的建模人物,眼睛里装着盈盈秋波,挺鼻梁,薄薄的两片淡色的嘴唇,美得不真实。
“我被关在这里很久了,一觉醒来,就到了这里,”青年说,“你是来救我的人吗?”
颜蓁明白这是被夺去了神智的树妖真正的灵魂,他往兜里一摸,里面装着的糯米居然还在。这是他在驱魔之前买来防身的,当时没用上,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你是道士?”青年问。
颜蓁:“……勉强算是吧。”
他用糯米布了个归魂法阵,毕竟是个半吊子,他边画边担心自己记错了阵法。但结果还算成功,整个沼泽幻境慢慢消失,青年说:“谢谢。”
然后颜蓁就醒了。
同时苏醒的还有那个被困于幻境的树妖,一夜之间,他整个人的气质全都变了。颜韵蓝看见之后吓了一跳:“你们妖怪长头发的速度都那么快的?”
不仅是头发,连长相也都有变化,颜蓁猜昨晚那副模样并不是树妖本来的样子。
青年沐浴在阳光下,展现着勃勃生,光是看着他的脸,就能让人觉得心情愉悦,十分治愈。
“我现在才真的相信他是树妖。”颜韵蓝说。
青年毕恭毕敬地行了拱礼,双在胸前叠合,头也低低垂下,洒了一片长长的青丝下来,鞠了一躬:“谢谢二位的搭救,晞阳感激不尽,愿意为恩公当牛做马,在所不辞。”
颜蓁活这么大第一次经受这种大礼,不由得着了慌,连忙摇,“只是举之劳而已。”
青年便笑了,两眼弯弯,如雨后霁月,如石泉山涧,赏心悦目。
这实在是颜蓁这种颜狗的真实福利了。
“呀。”晞阳看见了阳台上彻底枯死的盆栽,眉目间满是痛心,“怎么会这样?”
颜蓁:你自己搞的……
晞阳就俯下身子,用掌附在盆栽之上,本来枯败的枝叶渐渐复生,又抽出了新的嫩芽来。
以他们在的位置为圆心,所有萎靡的树木花Cao都受到了波动的影响,颜蓁仿佛能听到他们的欢呼雀跃,树影婆娑如喃喃细语,然后慢慢平息下去,四处一片盎然。
“我也相信了。”颜蓁对颜韵蓝说。
事情结束得很轻松,颜蓁写了份报告交上联盟,但没有说这是老妈私接的单子,只是提到旅游时碰上这么一桩事,就顺便处理了。
他们没有再继续待下去的理由,就和男人告别。男人见到新出现的这个长发青年,先是一愣,然后很快接受了,只当是他们的同事:“是真的解决了吗?别急着走,蓁蓁,韵蓝,一起出去吃顿饭吧?”
颜蓁看出来了,他亲爹一觉醒过来,看他妈的眼神都变得很不一样,这会儿看着也一脸的欲言又止,一双已经老了的丹凤眼里装着很多情愫在里头。
“那不用了,”颜韵蓝说着,挎住青年的臂,故作亲昵,“我男朋友都特意来接我了,下次有缘再相会吧,尾款打我支付宝,别忘了啊。走吧亲爱的。”
青年一脸懵,显然还不知道怎么演戏,颜蓁马上对他使眼色:“我们订了票了吧?”
青年还是一脸懵,但是很捧场,连连点头道:“嗯。”
颜韵蓝走之前还没忘记要回那个香囊,男人给得很痛快,他们个人演话剧似的一路出来,颜韵蓝撑着出了大门,出了电梯,直到最后上了车,捧腹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司还以为接了个神经病,颜蓁无语地说:“妈,注意点形象好不好?”
“为什么要注意形象?我快笑死了好吗!你听听他说的话!”颜韵蓝得意得快上天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他活该!”
说完这句话,她想到了什么,又有点笑不出来了,情绪慢慢回复,清清嗓子:“嗯,可以开车了。”
一路上青年拿着香囊,陷入沉思,没有说一句话。
回到了宾馆,颜蓁终于能好好补一觉,在此之前他们和青年交换了一下信息。
青年名叫晞阳,是n市乡郊的一只树妖,不知道自己活了多久,从明朝年间,他就有了意识。“这只香囊里的东西,是我的。”
那分明是一块碧色的玉,晶莹剔透,一看就觉得价值连城。
“你和项玉孪是什么关系?”颜韵蓝问。
“项玉孪?”晞阳抿抿嘴唇,“这是他现在的名字吗?五百年前,他曾答应了要娶我。”
于是他就在树下,等了五百年。
晞阳十分虚弱,比颜蓁还容易犯困,转眼就躺在床上睡着了。颜韵蓝叹息道:“这是被魔物侵占身体的后遗症,还好他是妖,如果是人的话……”
这话就不由得让颜蓁想起了他亲爹,“是人就怎么样?”
“轻则疯疯癫癫,重则魂飞魄散吧。”
“会有影响吗?我是说我亲爸,”颜蓁说,“他被魔物s_ao扰这么久。”
“会折阳寿,你看他现在的样子,怕是也撑不了多少年了。”颜韵蓝搓搓大腿,语气里没什么大情绪,“想想这个,我还是很惋惜的,毕竟曾经夫妻一场。”顿了顿,她又说:“我还算有点良心?”
后面这话让颜蓁想笑,但是他笑不出来。再怎么可恨,这毕竟也是他亲生父亲,听说他活不了几年,心里百感交集。有和他没什么关系的漠然,也有对生命即将逝去的遗憾,他心情略沉重了些,并且这份沉重隐隐约约持续到了他们回h市。
树妖跟着他们回来了。颜蓁没法带他回学校,所以是颜韵蓝把他带回了家。
一到学校,颜蓁就接到了元骅的电话。颜蓁说:“你是在我身上装了定位器吧?”
元骅笑了:“不敢装,万一定位着你跟谁去约会了,我不得气死么?”
跟他说说话,压在颜蓁身上的一点失落慢慢散了,元骅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情绪,然后说:“明天一起去玩吗?”
“明天就开始上课了,而且你不是还要训练吗?”颜蓁提醒他。
“适当放松,这些天很累了。”元骅说,“一起吧?我们早点出发,玩够了就回来。”
之前颜蓁结束了两门课程,现在上课的任务确实没有那么重,他想着放松一下,于是答应了。
去哪儿玩由元骅决定,但他没想到元骅会给他看游乐园的门票。“去玩过山车?还是想去坐摩天轮?”
颜蓁哭笑不得:“两个都没坐过,前面的不敢,后面的没意思。”
他一只母胎sl的单身狗,也没得人一起去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