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窗外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此时我和萧冉正坐在一辆出租车内。紧紧盯着沉浸在夜色中的钢筋水泥,偶尔眼前划过霓虹灯拉长的线条。由远及近的出租车纷纷攘攘像是大雁受惊了四散,云朵在怪诞形状里暗藏玄机。
“不对,我家不是这个方向!”萧冉有些意外的出声。
“先去我家,把你伤口包扎一下。”我有点冰冷的语气说着让人吃惊的话。
已经失常了,碰到这个女人,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失常了,这是我第一次带同学回家,从小漠视友情亲情的我居然会带同学回家,这不缔于本世纪最强悍的笑话。
看了看视野中依旧黑瘦的脸,我不由在心里低声诅咒这个失常的夜晚。
“不用了,我这个小伤不用包了,明天就会自动结痂的。”
萧冉客气的拒绝着我的邀请。
她的回答让我愈加烦躁不堪,或许自己就是自作自受,吃饱了撑的才出了这个疯主意。
没有理会萧冉的回答,我继续面无表情不负责任的看向窗外。
萧冉一看我什么话都不说,一副冷冰冰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不好意思的耷拉着她杂草一般脏乱的脑袋低下头。
第6章 萧冉(番外)
我叫萧冉。
初中有一段时期,我看了许多名著,书是向一个从上海来的年轻老师借的,她的书柜里摆的‘傲慢与偏见’‘呼啸山庄’‘简·爱’‘名利场’‘俊友’‘幻灭’‘高老头’‘飘’‘羊脂球’这种大众化的小说我都看遍了,
其中我很喜欢看‘飘’,不同于看其他的小说那般,看这本书的时候,我三天都没吃饭,一直看着,似乎自己就是斯佳丽,无忧无虑生活在一所很大很大的别墅里。
战前,他们都拥有大量的财富,成群的黑奴;他们有开不完的宴会,打不完的猎;他们慷慨大方,热情好客。
总之,不论是查尔斯顿、萨凡纳的平静还是亚特兰大和乡间的欢快、狂热,生活都是悠闲的。
曾经好长一段时间,我都做着同一个梦,梦见塔拉庄园,梦里,我坐在落地窗后的勾花茶几边端着一杯刚被泡出来的本地咖啡,花边的浅色窗帘被来自别墅外大草坪的微风徐徐吹拂,我能看见一大片的花圃和远处用栏杆圈起的马场。
今天,我真实感受到这个梦想的实现。
吴墨的家,不,这个不应该单纯的称呼为家了,这应该是一个巨大的城堡。
刚从出租车下来,看见眼前的喷泉,大片绿色的草坪,还有宽敞的跑车大道,我发现自己很不争气的腿软了。
我有想过吴墨家很有钱,但那个想象的有钱和我眼前所有的看到的东西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无法用语言来描述此时的感觉,只是绝望像一个黑洞一样越来越深,忽而想起了简爱里我觉得特别狗血的一句名言"难道就因为我一贫如洗,默默无闻,长相平庸,个子瘦小,就没有灵魂,没有心肠了——你想错了,我的心灵跟你一样丰富,我的心胸一样充实!",此时的我就如简·爱一般'一贫如洗''默默无闻''长相平庸'个子矮小',更可悲的是我的心灵空虚不能,心胸狭窄不能.
看到了吴墨的家,我的心中无可避免的产生了一种名为嫉妒的情绪.我知道这心理源于源远流长的中国文化,和根深蒂固的女人情节。
这证明我不但长期浸润本土文化,而且还是一个有血有肉有百分百女人。
曾经我以自己的恬静淡薄而自豪,如今我发现这一切只是自己虚伪的表象.
微微颤抖着自己的身体,我觉得如果阳光可以射进我的眼睛就会发现,我的眼睛已经变红了,我想流泪,我想痛哭,我想把自己那破败的房子,发霉的床,土坯的写字台全都砸烂,我承认,我快疯了.这种天上地下的差别让人不堪忍受。
"你怎么了?发呆?"吴墨背着光,她的脸藏在了阴影里看不真切,我能感觉到她的不耐烦.
"恩..你家很漂亮."我说的话腔调古怪,声音颤抖,情绪压抑.
"一般,恩,我叫人给你拿双鞋."吴墨拍了拍手掌.
我困惑的看着她奇怪的动作.
随着她手掌落下的方向,我看到从主屋方向奔来的白色身影。一个18岁左右的男生,穿着白色的制服,带了一个奇怪的门童帽子。
是传说中的佣人么?
很奇怪,第一个穿入脑中的想法便是‘太他妈牛逼了’
,第二个想法就是他们家实在太火星了。
梦幻中的塔拉庄园离我远去,出现在脑海的是形形□□的偶像剧,例如‘流星花园’‘公主小妹’。
恍惚中,训练有素的佣人已经恭敬的候在一旁。
“给我拿双鞋子过来。” 吴墨没什么表情的陈述。
“是的,小姐。”
他们在演什么演?还小姐?
小时候听老人说过,上辈子作恶多端的人才会在下辈子受苦受难,上辈子积了阴德的好人下辈子就会大富大贵,福源深厚。我想我上辈子一定是做了许多许多坏事,要不然为什么我连个象样的鞋子都买不起?
装做无聊的瞥了瞥站在身边的吴墨,让我尴尬的是我居然不能自如的把眼光掉回来,眼珠子似乎被吴墨无意识散发的气场给牢牢的粘住,想移动半分不能。
从我这个方向可以看见吴墨线条利落的侧脸,她微眯着眼睛看着天边太阳下山的方向,太阳在灰色的积云里残喘着发出微弱的光线,把周围厚厚的云染成橘红色。
散光反射进吴墨的眼睛,我能看见那长长眼睛里面璀璨的光芒,下一刻,她奇怪的弯了弯嘴角,闭上了眼。深深呼吸。
我看着那微弯的,有型的嘴巴,喜欢的恨不能咬下一口。
吴墨
她
是我的神祗。
第7章 女人
当年在贵族学校里连看电视都是不大给的,算是比较封闭的地方。 所以我的爱好就变成了看书.
当时看到的都是比较史诗形的书,像是国际地理之类或是历史书籍,不大看小说也没什么小说可以看,接触的最像小说的就只有莎士比亚和童话故事吧。。。
只不过有一天我也看上了一本比较有趣的书,而且至今印象比较深刻.其中有这么一段"在我眼里,善良的人都是些废物,不善的人都是我的敌人。路上碰见的戴两个以上金戒指的阔太太尤其令我恶心。
我看不起她们,厌恶她们,恨她们,我恨很多人。
比如路上比我走路走得快的那个女人,或者餐馆里夸张的大笑的人,或者那些新婚过着幸福生活的人,她们都或多或少地妨碍我的生活。
我试图找出每一个人的生活的缺憾和不幸,那才是我快乐的发源。
所有的女人都以更加美丽的女人为敌,这也是常有的事,但是我的恨如此持久和发自内心,我一定要想方设法处置那些出风头的女人,看到她们的不快,我就仿佛听到她们心底的惨叫,快意立刻就会弥漫开来。 "
女人天生就喜欢妒忌么?我不知道答案,但我可以肯定,现在我身边的这个女人妒忌我了,她虽然装做毫不在乎的样子,可是从她隐约颤抖的语气,我可以感觉到她内心极度的不平衡,意识到这个,我并不像我想象的那般毫无感觉,那个时刻,我居然觉得眼前的女人很可怜,很悲哀.
她倔强的紧抿着嘴,忽视自己湿润的眼睛,可惜那湿润太明显,我不用仔细揣度都能对她的内心一览无遗.她觉得不公平?呵呵,人生来就不公平.
接过阿泰从我鞋柜里找的PUMA,我随手丢在地上.
"穿上,然后,我给你把伤口包一下."
我气闷的说.忽然觉得自己最近好过了头,改天要去李医生家检查一下自己的身体是不是有些不适.特别是神经方面.
引领萧冉踏上我家那欧式的石阶,走过长长的门廊,来到一个安静的起居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