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抬头感激地看着她,褐色的眼睛显得柔软澄澈,煞是可爱。
南天音看着怀中乖巧的少女,人却有些失神:她突然想到了凌十夜。几曾何时,凌十夜也会这样为她挡风。
想起故去的长姐,南天音心口酸涩不已。
相认时的自己没能为她做些什么,甚至在太封之战中将凌家搞得声名狼藉……而直到她死的那一刻自己都享受着她的庇护。
太封之战早已结束,如今想办法治好遥儿是她唯一能做的了……
她眼神一黯,只觉得慢慢长夜,无边无际的黑暗朝她压了过来,让人喘不过气。
火光摇曳,在她们身后拉出长长的影子。
“好了,现在我问什么你就写什么;当然,你不想回答也可以。”
少女乖顺地点头,南天音便伸出手掌凑到她面前:“你叫什么?”
少女一笔一划缓慢地写了三个字。
“镜……湖……月……镜湖月?”
少女听到她念自己的名字,笑了起来,眉眼弯弯。
“原来如此,你叫镜湖月?这名字……很好听,但是有些奇怪。”
她开口“啊”“啊”地叫着。
“你想问我的名字?”
少女用力地点头。
南天音眼神一黯:此女的身份肯定不简单……不宜说出真名。所以她还是回答了自己的法号:“南天音。”
少女一愣,看她的眼神有些不服气。
知道她是在对自己之前的评价耿耿于怀,南天音笑了:“好吧,我的名字也很奇怪,确实没资格说你。”
“第二个问题,你有什么跟家人联系的方法吗?”
镜湖月摇摇头,咬住下唇,开始写字。
“……我……中……毒……了……嗯?!你中毒了?!”
镜湖月点头。
“这……你可知你中的是哪种毒?”
镜湖月摇头,但是继续在南天音手上写了几个字。
“……去……铁……家?”
她沉吟了片刻。
“你的意思是解药在铁家?”
镜湖月含笑看着她,像是很满意她的聪慧。
“本来以为将你直接送回家就好,哎……无奈。那你今夜好好休息吧,我们明早就出发去铁氏镖局。”
镜湖月点头,然后靠在南天音怀中,很快便睡着了。
翌日清晨,南天音先醒,发现镜湖月尚在睡梦之中,也没有打搅她,而是闭眼假寐。
她被铁氏镖局的人运了一路,恐怕没有好好休息过,让她多睡一会儿也好养精蓄锐。大约过了半个时辰,镜湖月迷迷糊糊自南天音怀中醒来,小手无意识地在南天音领口上抓了抓。
南天音见状,温声道:“你醒了?”
而镜湖月睡眼惺忪地看着她,有气无力地点头。
南天音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如今镖车已毁,你我不如就走官道,反而安全些。”
镜湖月点头,紧紧抱着她的手。
“眼下先赶去前面的城镇,若雇一辆马车,日夜兼程,大约三日后就能到铁家。”
镜湖月闻言抬头,一脸似懂非懂。
“走吧。”南天音轻叹一声,拉着她的手继续前行。
两人沿着官道走了大半天终于抵达了吴哥郡,南天音见她露出了几分疲惫之色,关切道:“我先找一处地方给你落脚?”
镜湖月摇摇头。
“你想跟我一起去?”
镜湖月立马点头,眼睛看着她,亮晶晶的。
南天音见她倔强得很,只好叹了口气,将人带着一起走。她来到闹市,跟一个马车夫谈好了价格便带镜湖月上了车。
“昨晚没睡好吧?眼下你可以多睡会儿。”
镜湖月没动作,南天音也就随她去了。
夜□□临,马车尚在前往渐水河码头的路上。南天音近来奔波数日,辗转各大城镇探听医术高人的下落,先下早已疲惫不堪,先一步睡着了。
而一直静静趴在她腿上的镜湖月反而缓缓睁开了眼,撑起身看着她。突然车帘被一把掀开,车夫进来后半跪在门口低声道:“属下来迟,请圣女恕罪!”
镜湖月看着南天音眼皮微颤就要醒来,眼疾手快地点了她的睡穴,侧过头冷冷地看着他。在月夜黑暗之中露出一节削尖的下巴,犹如鬼魅。
“圣女,还请与我回去!教主很担心你!”
说完他看着睡着的南天音,眼里闪过凛冽的杀意。
“此人虽然对圣女有恩,但料想也跟铁家脱不了干系,眼下还是要斩草除根……”
他话还没说完,就听见镜湖月冷冷地开口了:“我要怎么处理她,还轮得到你来置喙?”
一阵强烈的杀气袭来,车夫顿时出了冷汗,跪在一旁不敢动弹。
“哥哥那边我自然会通知,这几天你老实带路就是了,滚!”
车夫一惊,只好硬着头皮答道:“……属下遵命!”
他连忙退了出去。
镜湖月转过身去,看着睡得香甜的南天音,冰冷的脸色顿时柔软了几分。
她爬过去,轻轻拂过南天音的脸。
“……真是个傻女人。”
她微微一笑,继续趴在她怀里;片刻后便闭上眼睛睡着了。
一夜无梦,倒是安稳睡到了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