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当她回过神来,看见剑卿脸上依旧挂着初见的那种和煦但又滴水不漏的笑容。
她竟然有些恍惚了。
那种笑容她之前见得太多,在长姐的脸上常年都是那样的微笑。只是和雪授衣不一样,她的笑是单纯的笑;而姐姐的笑却是深沉到难以探究。
南天音回过神来:“少当家如何了?”
说到铁连江的伤势,雪授衣的表情立刻凝重了几分:“已经稳定下来了,并无性命之忧。说起来还要感谢南姑娘仗义相助,否则小江……”
她没有说下去,只是叹了口气。
“少当家无事就好,我既然留宿铁家,就该尽一尽绵薄之力。只是不知剑卿是否查出了这次铁家失火的原因?”
想来雪授衣见到那遍地血淋淋的尸体也该明白这不是一次简单的走火,最大的可能就是有人寻仇。
不过得罪了怎样的人才会招来这样的祸患?
雪授衣沉声答道:“已有眉目。”
“剑卿可介意告知南天音?”
雪授衣一愣,随即无奈地笑笑:“南姑娘说话未免太过滴水不漏了,虽说知礼是好事,但对于闯荡江湖来说,太过谨慎反而不美,难免遭人诟病。”
南天音一愣,随即一脸愧色:“多谢剑卿提醒。”
雪授衣一笑,褐色的眼睛柔软得如同风干的花瓣;她打趣道:“看来南姑娘以前的处境很是诡谲。”
南天音一顿,回以苦笑:“是啊,硬生生被磨了这样的性子,也不知是好是坏。”
“……我倒是很欣赏姑娘。”
南天音被这句话搞的一怔,但又觉得或许剑卿只是在说客套话,便顺着说:“我亦佩服剑卿,在江湖之上能以女儿身立足,实属不易。”
“赞美的话我听得不少,倒是第一次觉得如此顺耳。”
两人这样寒暄,气氛顿时轻松了不少。
突然,雪授衣一脸正色道:“此次铁家血案,应是魔教所为。”
“……魔教?”
雪授衣看她一脸不解的样子,继续解释:“铁家乃是江南一代最大的镖局,其实在黑白两道都颇有人脉;这次……却几乎被灭了门。”
南天音悚然:“究竟是谁与铁家有如此深仇大恨!”
她心下一惊,本以为那夜的杀手要么是铁家派来的,要么是皇城的那位授意的,这下看来……说不定是她想岔了。
难道自己只是被殃及池鱼了?
“我们查看了死者的伤痕……应该是魔教昙华宫宫主所为。”
说到这里,雪授衣眼中竟然浮现出一股森冷的戾气;不过当看向南天音时那股戾气很烟消云散了。
“昙华宫主?”
“天音初入江湖,不知道这些事情也是正常。当今武林正邪双方势均力敌,但自从《三生花》现世以来,魔教势力增长迅速,已经隐隐有压制正道的趋势了。”
“《三生花》?”她一愣,“容秋水所修宝典《三生花》?”
雪授衣点头:“既然天音也知晓《三生花》,我这里解释起来就方便多了。传闻《三生花》共分三部,现如今这三部宝典分别在魔教三位圣君手中——即斩凤城城主泷楚泽;昙华宫宫主花重锦;以及镜神教教主飞天镜。”
“……原来如此,也就是说此次铁家命案是与那花重锦有关了?”
“这是我一直想不通的地方……花重锦虽是女子,但醉心武学,几乎不踏出昙华宫;铁家更不可能与她结仇,她又是为了什么千里迢迢来屠戮铁家?”
“这世上有一种人最是喜怒无常,生杀予夺全凭一时兴起。”南天音的口气微冷。
雪授衣见她说这话时表情冷淡,便知她话中有话,不多深究。南天音接着问道:“那花重锦可会斩草除根?”
他担心幸存的铁连江,雪授衣又何尝不是?
“我会把小江带去灵剑阁,花重锦纵使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轻易闯入其中。”
“那就好,对了,剑卿可找到了镜湖月?”
雪授衣静静看了她一眼,缓缓摇头:“没有。”
“竟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么……”南天音低喃。
雪授衣见她有些难过,只是开口宽慰:“也许她已然逃出。”
知晓对方只是在安慰自己,南天音并不作答,而是闭了闭眼,长叹了一声。
她的脑海里镜湖月俏丽娇小的身影仍是挥之不去——那样柔弱的小姑娘,当真能从尸山火海中幸存吗?还是说那位昙华宫主就是冲着她来的?倘若被那杀人不眨眼的宫主掳去,怕是凶多吉少了……
“对了,天音可还有什么打算?”见她情绪低落,雪授衣开口问道。
“……打算么……”她并不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剑卿你呢?”
“ ‘剑卿’……”她皱了皱眉,“我不太习惯这种称呼,不如叫我雪授衣吧。”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见她一口答应,雪授衣的脸色缓和了不少:“接下来我要带小江去灵剑阁,顺便准备一个月后的武林大会。”
“武林大会……”她的手指微动。
“天音呢?”
“去找一个能治好我侄女的医者。”
雪授衣一愣:“天音的侄女可是得了什么棘手的病症?”
南天音点点头,一提到凌遥的病她就愁眉紧锁:“先天不足之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