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穆妍不由得低下头，她看着穿着高雅体面西装的自己，想到自己因为这份工作还剪了一头俐落的短髮，这短髮、西装再配上她本就高挑扁平的身材，在旁人眼裡看来她该是个男孩子无疑，一想到这成功的伪装，不知怎地季穆妍忽然觉得自己凄凉的可以。
──她怎麽会落到这步田地？
这震惊太大，大到穆妍完全不记得自己怎麽挽着雅恩穿过那华美的鲜花拱门，等穆妍再回神时，牧师已经对着若芯和凯恩在念誓词了？
「妳在想什麽？」勾着她的手，雅恩淡淡一笑，那笑容温柔可爱，彷彿给新秘化妆时也把那笑容调得温顺了似的，一点都不像雅恩平时的样子。
看着这样的雅恩，穆妍觉得连她都快不认识眼前的女子了？她提醒着自己，强作镇定的开了口。
「我觉得妳姊跟妳嫂嫂看起来很幸福。」不敢告诉雅恩此刻内心所想，穆妍佯装无事的岔开了话题。
离场后，穆妍假装说要去厕所，其实只是为了避开葛仲伕和黄庭悦。
穆妍靠在饭店的门廊牆上，在这短暂的静谧中，她闭上眼，想到刚刚的婚礼，她着实羡慕起凯恩跟若芯所拥有的幸福。
意识到这点的同时，她也不禁想起葛仲伕、想起邵靖萱…还有，想起雅恩。
人或许都渴望幸福吧？比如她，她从没刻意想过要追求幸福，但她很用心地对待身边的人事物，于是当一切都不顺遂的时候，她还是放不下？
所以，她虽然没有刻意想追求幸福，但到最后，她还是想要幸福这个结果？
又或者，就是因为她从来没有刻意追求过幸福，她才会被现实逼得不断退让？于是只能妥协、只能接受、只能自怨自艾？
可她并不想要这样的人生。
「原来妳在这裡，我找妳好久，想说妳去个厕所怎麽就不回来了？」穆妍抬眼，她认出那袭让女子半露香肩的小礼服，也认出那熟悉声音的主人。
是雅恩。
「我帮妳拿了鸡尾酒跟点心。」此刻，雅恩依然是一反常态的温柔。
看着这样的雅恩，穆妍讷讷，她接过雅恩手裡的餐点。
──她想起雅恩有话要跟她说。想起这些、也想到若芯的提醒，总觉得雅恩跟她说的不会是什麽好事，穆妍心下一凛。
于是她不发一语，等待着雅恩开口。
但雅恩并没有立刻提起这件事，她静静的喝了口酒，默默地拿着餐盘吃了会蛋糕，过了会才开口。
「季穆妍，嗯，妳记得我刚刚告诉妳，进场后，我有事要跟妳说…」深吸口气，雅恩再开口时，那语气已转变的沉重。
「对、我记得…」该来的时候终究来了？穆妍喝了口酒，她盯着饭店凋饰华丽的牆壁，只觉得对一个濒临绝望的人而言，这漂亮的牆壁也只会是牢笼的一部份而已，根本不会有任何欣赏的兴致？
本该感到悲伤的？可意识到这些的穆妍抿唇，因为相对于此，第一次，她反而不想再被困在任何的牢笼裡？
「妳记得就好…」雅恩喃喃，她瞥了眼穆妍餐盘裡的蛋糕。「那妳先吃，等妳吃完我再跟妳说？」
总习惯这样等待发落的？这会，听着雅恩说，穆妍却是拧眉。
所有的不顺遂冲击着她的内心，那排山倒海的鬱闷接踵而至、强压着让她无法喘息。
──她彻底受够了这一切、真的彻底受够了。
不想再被逼得让步、妥协、接受，至少要为自己勇敢一次？灌下一大口酒，讶异自己还能够拥有勇气，穆妍打断了雅恩的话。
「…都好，因为我也有话要跟妳说。」馀音落下，此刻，穆妍听见自己说。
下定了决心似的，她补上一句。「那就一起说吧。」
第98章 第 98 章
98.
「妳也要说？」
雅恩诧异，说着，她有些紧张似的看向穆妍。「妳干嘛学我…，那妳先说，妳要说什麽？」
「我先说？」指指自己，不懂雅恩怎麽突然着急起来，搁下手裡的餐盘，穆妍抿唇。「我现在是不在意…，妳如果要的话，我可以先说。」
这会，应着雅恩，穆妍难得笃定的模样。「雅恩，虽然妳听到等等我说的话，妳可能会很震惊，但我不想再欺骗我自己，无论如何，在妳面前，我至少能当一个诚实的人，不会骗妳、也不会再骗我自己…」
说着，穆妍深吸口气，她举杯，将杯子裡的鸡尾酒一饮而尽。
「雅恩，我其实…」
「等等，季穆妍，妳闭嘴、妳先不要说了。」雅恩忽然开口。
我其实很喜欢妳。穆妍本想这麽说。
可说到一半的话就这麽被雅恩出声硬生生给打断了？穆妍不解，她困惑的看向出声打断她的雅恩，雅恩的眼神却是避开了她，一时间不敢对上她的眼睛。
「雅恩？妳为什麽…」穆妍拧眉，着实不懂雅恩为什麽不让她把话说完？
雅恩却是吐了口气，她低眉。「妳是不是想跟我重提那封简讯的事情？是不是因为昨天妳陪了我一个晚上、妳怕我们之间的关係模煳了？」
「简讯？」抓着雅恩话裡的关键字，穆妍不解。「什麽简讯？」
「雅恩，我一点都不在乎陪妳一个晚上这种事，妳先听我把话说完…」穆妍抿唇，总觉得雅恩又误会了什麽，她连忙澄清。「我对妳的感情，其实…」
「妳还要装死？明明就收了我寄给妳的讯息，妳已读不回就算了，还不承认也太过分了吧？」被穆妍惹到气头上，雅恩抢白，说着这话地她抬眼，于是，穆妍便看尽雅恩眼底夹杂着不甘心的泪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