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
若澧看了看这一片狼藉,已猜到了几分,这些清修弟子跟离象一样的循规重道,见到师父如此的不堪一面,定然是忍无可忍、弃师而去了,但这说到底都是自己酿成的,他怎好去怪那些弟子?
那影子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笑了起来,道:“要是你知道了,他们到底是如何对待自己的师尊的,想必不用我说,你也会很想将他们碎尸万段。”
“他们做了什么?”若澧蹙眉。
“这里不是有一位目击者吗?你怎么不问问她?”
若澧看向绣姑,绣姑却流着泪拼死摇头,她说什么也不愿再回忆那些画面。
黑影叹了一口气,幽幽道:“不堪打击,还是由我带你看一看吧。”
黑云一阵翻涌,此地不久前发生过的荒唐事,都在黑雾之中慢慢呈现了出来。绣姑闭上双眼,不愿再看。
那画面之中,离象真人盘坐在弟子的包围圈里,上身没有衣物遮掩,一个弟子挥舞着软鞭,将离象真人的皮r_ou_抽打出一道道红痕。
离象显然是故意不做反抗,他不用灵气护体,生生忍受着来自自己爱徒的鞭打,直到皮开r_ou_绽。
”师尊,这怪不了弟子们,萍虚仙山道法清正,师尊您做出如此丑事,如何对得住道义?弟子们只得代替天道,对您施以惩戒。”
“师尊可有怨言?”
“……没有……”
“没有便好。”
荒唐的刑罚继续着,愈演愈烈。等到冠冕堂皇的惩戒,演变成了下流无耻的侵犯,若澧再也受不住,那可真是咬碎了牙、掐断了筋一般的痛和恨。
黑影倒是笑得更加开怀:“怎么样?说说你现在的决定吧。”
若澧面如修罗,哑声道:“告诉我,该怎么做?”
“首先,这是我们的秘密,不该让旁人知道。”
绣姑只听到了这些对话,因为紧接着便有九天霹雳自黑云中朝她击来,惊雷落处,四分五裂。
等绣姑再度醒来,已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但很快,她便看见了一旁的若澧神君。这位天诞之神此刻周身染血,面目森然,真如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这是哪里?好像是一个山洞,很幽静,可血腥气太浓了。
绣姑五脏翻涌,她扭头向周围看去,看见了那些本已离去的萍虚山弟子。他们几乎都在这里了,只不过从活人变成了死尸,尸体层层堆叠着,几乎将整个山洞填满,若澧坐在绣姑所躺的床边,衣袍浸泡在血水之中。
他竟真的出手杀光了这些人!绣姑惊恐得心跳都要停滞了,她想要起身逃跑,却动弹不得,好像完全感觉不到自己的手脚。
若澧神君依然低着头,专心致志地,好像在绣姑的身上忙活着什么。
绣姑屏住了呼吸,缓缓地撑起头来看自己的身体,只一眼,几乎骇得魂飞魄散。
她发现自己此刻一丝.不.挂,四肢与身体分了家,皮r_ou_翻卷,布满了焦黑开裂的伤口,若澧神君正用穿着活线的长针,眼都不眨一下地为她缝合身体。
绣姑开始声嘶力竭地尖叫,她宁愿死,也绝不要看到自己变成这副样子。
绝望的叫喊声让人心胆俱裂,若澧却不为所动,他用蹩脚的针法为绣姑缝好了身体,随手将针线抛到一边。
他迷茫地四下看了看,似乎想找到什么东西揩干净手上的血污,最终也没有找到合适的,他便俯过身来,用绣姑的长发擦手。
若澧神君本就是个冷面神,他的冷脸平r.ì里看着没有什么,还有几分与众不同的冷峻优美。然此刻看来,竟比魔域里最丑陋的妖魔恶鬼还可怕,绣姑看着他脸颊上还在往下滚落的血珠,连尖叫都忘了,像生生被谁掐住了脖子。
揩干净了手,若澧这才从一旁郑重地捧起一卷东西,小心翼翼地展开端详。
绣姑认出来了,那是她为离象真人绣的画像,把离象的十分风采,复刻出了七分半,她很满意这幅作品,那夜本想作为新年礼物送给离象,谁料发生了后来的一切。
那上好的绣布被惊雷霹雳烧出了一角焦痕,还染上了不少血污。若澧捧在手里,痴痴地看着,仿佛透过这副绣像,又看到了活生生的离象真人,原本看不出任何情绪的双眼,竟突兀地有了几丝类似柔情的东西。
这是爱吗?绣姑不明白,或许他的爱,跟自己所能理解的不太一样,谁愿意承受这种人的爱呢?
谁能承受呢?
……
“所以,若澧神君听从了这个神秘人的建议,杀尽了所有凌.辱过离象真人的萍虚山弟子,为离象真人复仇?”
“不,不单是复仇,还借诛杀百人,给了自己轮回转世的机会……这种方法真的有用?简直闻所未闻。”
“看来上回方镜说什么,离象真人豢养凡人杀手杀人,也都是错的,真正的离象真人,原来早已死了。”
“那个组织到底是谁控制的,阮梦深一家的死,也是因为有天诞神君在用人命换轮回?”
灵渊整理了一番信息,觉得事情又扑朔迷离起来,不由得面露菜色。
元彭道:“这百命轮回的禁术,属于不传之秘。我也是因为萍虚仙山的事情,审问绣姑后,才知世上有这等术法。而她所描述的那个黑影,想必是关键所在,但我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头绪。”
灵渊眼睛转了转:“你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了?”
“不错。”元彭答的坦d_àng。
灵渊想了想,突然不问这些疑团了,他仰起头,跳脱地感叹道:“不知离象真人入了轮回,如今又身在何处,他也算遇着孽缘了,真让人唏嘘。”
元彭沉默片刻:“你记不记得我在凡间的那个小跟班。”
“那个孟息?讨厌得很,当然记得,”灵渊说着,旋即睁大了眼:“不会吧!他难道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