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便一抖手腕,甩出一条鞭子,鞭梢破空,发出响亮的声响,响声过后,便是一丛火焰自鞭身上燃起,激起众人一片惊呼声。
魏珏悄声对阮梦深道:“你爹真是个烂好人,什么人都敢往家里放。”
阮梦深道:“我父母乐善好施,没有做过什么坏事,也不曾与人结仇,有什么不敢的?”
“话可不是这么说的,”魏珏不赞同道:“这世上总有一些恶人,你不去与他结仇,他也是要来坑害你的,可不是你与人为善,别人就能好心对你。”
阮梦深笑道:“魏二公子这是经历了什么?竟说出这番话来?”
魏珏摇头道:“阮梦深啊阮梦深,你就是被你家里人护得太厉害,不知世道险恶。”
“好了,”阮梦深拍拍他的肩膀,无奈道:“怎的谈起世道险恶来了?你放心,我没你想的那么天真,今天这么好的r.ì子,还是安心喝酒赏月吧。”
他们将目光投到场中,只见那人一条长鞭舞得噼啪作响,鞭梢所过处火光乍亮。
那人舞了半晌,收起鞭子,拱手道:“不知老爷们可还看得上眼?”
阮老爷道:“阁下功夫确实不错。”
“但这样舞鞭都是虚招,鞭子作为武器,总是要落在实处才能显出j.īng_彩。”
那人话音刚落,便是反手一鞭挥出,抽在他带来的一个孩子身上,那孩童痛呼一声,翻倒在地,背上已经皮开r_ou_绽。
阮老爷立刻变了脸色,道:“阁下这是做什么?”
他还没来得及劝阻,那人的第二鞭也已经落下,将那孩子打得鲜血直流,满地翻滚。
众人听着那孩子的惨叫,只觉得心惊r_ou_跳,顿时没了胃口,女眷们甚至已经被这残忍的画面吓得惊叫颤抖起来。
阮风庭立刻拍桌而起,冷声道:“家父仁慈,让你们进来同享好宴,阁下怎的要做出这种场面吓人?若是你们只会表演这种血腥残忍的东西,那还请你们赶紧出门去,不要扫了我家的喜气。”
提着鞭子的男人听了这话,直直地看向阮风庭,唇边浮出个古怪的笑意。
阮风庭被他的神情激怒,立刻叫道:“来人,送客!”
几个仆人赶上前来,还没有靠近那个男人,便已经倒了下去,那人长鞭一抡,竟已了结了他们的x_ing命。
阮风庭大惊失色,还没来得及说话,那人的鞭子已经抖成了一条紧绷的直线直指他而来,鞭梢点在他眉心,将他俊俏的脸穿出一个血洞来。
“大哥!”
“风庭!”在众人的惊呼声中,阮风庭已经倒了下去,被鲜血染红的脸上,定格着不可置信的表情。
血光乍现,阮府庭院中刚刚和乐融融的宴席霎时乱成一团,那人将鞭子往地上一抽,摔出一声夺命的巨响,他带着嗜血的狠意喊道:“全部杀光,一个不留!”
刚刚的“马戏班子”瞬间变成了一群杀人不眨眼的凶手,他们手中表演用的刀剑,已成了索命凶器,刺向毫无防备的众人咽喉。
这一段记忆在阮梦深的神识里,已经结成了一块干涸的血痂,剑光血雨凝在其中,不堪回首。
在场的人,是他的至亲,他的朋友,他们在此欢聚,从未想过厄运竟会如此突如其来,刚刚还嬉笑闲聊的鲜活生命,转眼成了一群陌生来客的剑下亡魂。
为什么?我们并不曾与人结怨,他们为何要如此凶残狠辣地夺人x_ing命?难道真像魏珏说的,有些恶人天生就是如此,他要害你,没有理由?
众人四散奔逃,院墙外却已翻进来更多的杀手,都是修行之人,剑上带着灵光,他们的修为虽然不深,但想要斩杀这些手无寸铁的普通人,简直如同砍瓜切菜一般简单。
阮梦深已经用最快的速度扑到了父母亲身前,却只能看见他们满脸满身的鲜血和了无声息的面容,他脑中嗡嗡作响,无法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这时突然有人在他身后将他一推,他扭头一看,是二姐。他想伸手拉上姐姐,她却挣开了,她如今身怀有孕,刚刚慌乱之中被人撞到了肚子,此刻肚中绞痛,腿脚发软,已跑不了了。她凄声喊道:“阮东儿!快带阿眠逃!”
一只手在混乱中伸出来,一把攥住阮梦深的手腕,将他拖了出去,是阮东儿。
阮东儿拖着他,钻进了月光的y-in影里,她一路飞奔,将阮梦深拉到他的书房外,按进了那个她坚持挖出来的土坑里。
两人刚刚藏匿好,不远处已经有人过来了,外面传来由远及近的人声,一个人问道:“杀干净了没有?”
“谁知道,这宅子真他娘的大,人也真他娘多,剁得老子手疼,也不知道有没有跑出去的。”
“你放心,跑不了,外面有人守着,出去一个宰一个,这里人多,咱们人也不少啊。”
那人哈哈大笑起来,道:“你刚刚看见没有,那个女人,好像是这家的小姐还是少n_ain_ai,老公死了,她挺着个大肚子想跑,两腿之间流了那么多血,估计不用老子动手也要死了。”
“那你最后动没动手?”
“当然动了,除了杀人的手,别的手老子也动了,我没摸过富贵人家的女人,就算她肚子大了,我也想试一试,老子摸够了,给了她脖子一刀,又给了她肚子一刀,嘿嘿,说好的斩尽杀绝嘛。”
是二姐!二姐身怀有孕,竟被他们如此对待,阮梦深心痛欲裂,用力挣扎起来,只想不管不顾地冲出去,跟这些杀人凶手拼命。
阮东儿死死地压在他身上按着他,拼尽全力捂住他的嘴,不让他动弹。
那两人查看一圈,没有发现人影,渐渐走远去了。
月色依旧很美,转眼之间,月还团圆,人却已y-inyá-ng两相隔,再也不能团聚了。
阮东儿紧捂着阮梦深的嘴,将他牢牢地压在土坑里,直到外面的声音全部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