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爱恋GL 作者:逐北苑【完结】(16)

2019-03-28  作者|标签:逐北苑 花季雨季 情有独钟

  师妹同她聊累了,枕在她腿上吃薯片,然后将油腻的手摸到裙子上,她抱着薯片袋子很长时间都没动,稍微动了动麻痹的腿,竟发现她睡着了。

  期间她男朋友过来找了一次,拍了拍她无动于衷又走远了。远处那拨人声音渐沉,清醒的和不清醒的凑在一起玩牌,蒋言灵有点困,看了时间不过是晚上八点。

  门口传来零零碎碎的响动,没人当回事。突然位于门口的桌椅被人砸坏了,还有玻璃破碎的声音。

  蒋言灵将师妹摇醒,两人没有喝酒,反应最快。可惜还是慢了,两个手持长棍的人闯进来,陆陆续续有人包围了门口。

  “国兴在哪?”为首的人开口。

  所有男人站了起来,伏倒的不是醉鬼便是睡死了,蒋言灵悄悄往后挪,走到了嘉怡旁边。

  一个男人冲上来将桌子上的酒杯都打烂,“不准叫警察!我们的事情,我们自己解决!”

  国兴被抓了出去,被一脚揣在了小腹上。嘉怡失声尖叫引起了那帮人的注意,有男人过来擒她被师妹的男友挡开了,随后一个闷棍砸在了那个男的头上,国兴捡起地上的酒瓶,生生将人的头颅砸开花。

  师妹低声说了一句:“带着你的朋友快跑,你们不适合这里。”

  “抓住她!她是国兴的马仔!”

  蒋言灵拉着步伐不稳的嘉怡从后门奔逃,前门已经被人堵死,嘉怡莫名撞到了门栏边哭边跑,为了聚会而躲在厕所画的妆早已被哭花了。

  后门有通向楼顶的铁楼梯,前三层都在楼外,后四层在楼内。蒋言灵拖着沉重的身体将嘉怡往铁楼梯里拖,远处的步伐声越来越近,要是被抓到可能有被从楼上丢下去的风险。

  “顶住……你还能不能走?”蒋言灵边跑边问,得到的只有嘉怡的啜泣声。

  “国兴怎么办……”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挂念他!”

  “他会不会死啊……”

  “你死了他都不会死!”

  跑到三楼不得不进楼内,这里是通透的一条走廊,两边都是独门小户,一点空间都没有。

  她绕开地上的杂物,发现一户人家门口放着棒球棍,夺过来紧紧地捏在手里。

  那拨人已经追到走廊了,蒋言灵边跑边找向上的楼梯,突然她发现一个失修的消防栓,立即抬手砸破,瞬间楼内响起火警警报声。两旁的住家纷纷打开门逃生,狭窄的通道顿时被外开的房门占据方寸之地,将追捕的几人拦截在后。

  黄嘉怡突然跪在地上说跑不动了,随后抱着消防水管吐得昏天暗地。蒋言灵将人拦腰拖过来,继续往楼上拖。

  那帮人已经追上楼了,她只好不管不顾逃窜到某一层楼,倚着别人的房门屏气凝神。突然门朝内打开,两人齐齐跌了进去。

  蒋言灵跌到一个人的身上,像是女人。很快她跳起来将门关上,不出十秒钟,门外一群人跑步而过,消失在走廊尽头。

  逃过了,好险。

  黄嘉怡趴在地上又吐又哭,显然没有办法支撑起来,连自己身处何地都不知道。

  “谢谢你……真的非常感谢……我朋友她……她需要休息。”

  蒋言灵一边说一边擦眼泪,不知何时自己泪流满面,兴许是被心里的恐慌惊吓,亦或者是被嘉怡传染了。她右手的棒球棍还紧紧捏在手中,左手则是嘉怡已经被捏青紫的手臂。

  “灵灵?是你吗灵灵?”

  她听到陌生又熟悉的声音,抬头,撞进了那个人的怀里。

  第 12 章

  曾经有一次诗文社活动,瑜李问她,你最爱的诗歌喻体有哪些。

  她的回答是鸢尾花,她并没有读过有关鸢尾花的任何诗歌,但单看这个名字,便一发不可收拾地爱上。

  一种即将凋零的美丽,化用某人续写西格夫里萨松的著名诗句“心有猛虎细嗅蔷薇”——盛宴过后,泪流满面。如果当时她知道,那便是一种令人泪流满面的情感,不全是来自于悲戚与痛苦,更是之死地而后生的喜悦。

  可那时的她不懂,鸢尾花的花语,是令人绝望的爱。

  得不到回应,便是令人绝望吗?还是命运一次次地将两人疏离又亲密?

  冬箐近在咫尺,她的呼吸、她的灼热和她的急切,双方都能感觉到。

  谁都没有料到两人会在这样的情景下相遇,当时任何分别的小说都停留在划破苍穹、渐行渐远的飞机上,而没有人会讲述离别的飞机再次入港,两人会发生什么。

  出于“作为成年人要先开口”的铁律,冬箐支支吾吾地说:“嗨……好久未见。”

  蒋言灵却没有回答,仿佛在确认眼前人的真实性。

  嘉怡的干呕打破了尴尬,蒋言灵赶紧将她翻身抬起,不让她跌倒在秽物之中。

  “不、不好意思,弄脏了你的房子……我、我先去处理一下嘉怡。”

  “嗯,我帮你拿一套衣服给她换。”

  蒋言灵在不足六十平的房子里走得跌跌撞撞,用冷水拍打嘉怡的脸,试图让她快点清醒。可是嘉怡爬在盥洗池边不动弹,不知是睡着还是昏过去了。

  “嘉怡……醒醒……”

  “她怎么了?喝了多少酒?”冬箐赶过来看。

  “我、我不知道……”

  “把她抬到床上去。”

  两人合力将睡死的嘉怡放到床上,床头柜上是冒着热气的水。

  “她醒了,你让她把这个吃下去,不然头疼。”冬箐递给她两个药片。

  “谢……谢谢。”

  “没事,我们经常喝,一回生两回熟。”

  蒋言灵笑了,这个成语这么用,听上去怪怪的。

  “国兴的仇人追过来了,她们在楼下喝酒被堵截了,有人让我带着嘉怡逃跑,真是万幸遇见你住在这里!”

  蒋言灵笑起来令整个屋子都仿佛暖了几分,她的小辫子会跟着身体起伏一起抖,她不知道这在冬箐眼里是多么可爱。

  “要不要报警,说不定楼下的人还在僵持。”

  蒋言灵扒到窗口看楼下的情况,已经有红蓝的警示灯在来回闪烁了。

  “酒吧的人已经报警了。”

  “你喝酒了吗?”冬箐问她。

  “没有,我不喜欢喝酒,喝了酒人会变得很臭。”

  床上的嘉怡翻了个身,发出喃喃的声音。

  蒋言灵难掩喜悦,问她:“你怎么回国了?不是还在外面上大学吗?”

  “出了点事情,先在香港待几天。”

  一年半未见,蒋言灵很想告诉她,这段时间,我很想你。可她说不出口,总觉得奇怪,那不是正是朋友之间的问候吗?可是……

  她还不成熟,若是冬箐对她本没有那么亲近,自己岂不是热脸贴在冷屁股上了?

  “姐姐,你瘦了好多,是不是生病了?”她关切地问她,眼睛睁的很大,生怕错过她脸上的每一分表情。

  冬箐的眼神有些闪躲,她觉察了,可冬箐却说:“我很好,生了一场病,所以瘦了不少。”

  “那一定是很严重的病,你的这里,和这里,都没什么肉了。”她指着自己肉乎乎的脸颊,“你的病好了吗姐姐?”

  冬箐咬着下唇说:“嗯,好了,所以我才回来呀。”

  两人对视半会儿,冬箐想到什么,说:“哦对了,我从上海拿了些特产过来,你要不要尝尝?”

  “谢谢……我现在没什么胃口。”

  她不想错过眼前人任何一次变动,如同动画的帧节,她一刻都不想落下。

  “我、我把你留给我的信,读了很多遍,”她笑着说,“我还以为永远都见不到你了,这就是缘分吗?”

  冬箐愣了一秒。

  “你在等我长大吗?为什么人人都要长大呢?姐姐?”蒋言灵说着说着,眼眶渐渐湿润,“可是外面好乱,我好怕啊姐姐。”

  她终究是孩子,被外面繁乱的世界侵入内心,她不想看到再有人拿着棍棒对她追截,不想再看到有人因为热爱而失去生命,也不想体会别人口中的成长。

  她在抖,冬箐发现,不是因为寒冷,而是因为心底的畏惧。

  “不要怕……我在这里……”

  她在自己的怀里颤抖,冬箐轻抚她的后背,两人如同初见那般小心翼翼。

  “你为什么要等我长大……姐姐……我不想长大啊!”

  “我不想再看到别人被人打了……我真的……真的好怕嘉怡会死掉……”

  “我也会死掉吗……呜呜……”

  不知道酒吧里发生了什么,能让个中学二年级的孩子如此憺畏死亡。冬箐一直安抚她,坚强的小孩不要哭泣,但无可奈何。

  “我帮你热一碗姜汤好不好?”

  蒋言灵乖乖地点头,从她怀里挣脱开。但冬箐一站起来,她的衣袖便被她揪住了,“我跟你一起去好吗?”

  六十平的房子厨房很小,几乎没有转身的地方。冬箐承受着身后人的重量,尽量远离热源不让她接触。就像温顺平和的犬类,有时候这孩子又可爱得像猫。盛了一碗姜汤递给她,干脆就地吹凉了便喝。

  一碗汤落肚,果然手心也不凉了,人也不抖了。

  这还是初秋的燥热天气呢。

  昏暗的厨房里唯有一口小窗射入的亮光,吊灯不足瓦力,是个很糟糕的一居室。因为附近的交通便利才选择这件屋子,不然楼道的卫生情况也是糟糕得厉害,一日不扫除室内便可看到不洁的虫子。起初冬箐还会对这些多足动物束手无策,再过几日便觉得大惊小怪了。

  蒋言灵喝了热汤,两颊泛起绯红,殷红的小嘴也红润可爱,正是发育的年龄,满脸的胶原蛋白让人惊呼青春的美好。冬箐屏着气息接过碗,转身暴力搓碗,像是要把内心不洁的情绪都搓揉殆尽。

  “吃过晚饭了吗?要不要我送你回家?”

  她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没给外婆报平安,天色已晚,此时回去也不安全,况且嘉怡还在床上躺着。于是借过电话拨回家,顺带告诉耿叔也不回家了。

  “你今晚要在这住下来?”冬箐的声音听不出是惊是喜。

  蒋言灵点头,幸好家里还有一张沙发床,冬箐说:“今晚你们睡床吧,我睡沙发就可以了。”

  其实内心蒋言灵更想和冬箐一起睡,她有很多未说出口的话想要倾吐,这一年半她遇到了很多事情、很多人,但是不知从何说起。

  “我给你下碗面吧,就当宵夜好了。”

  蒋言灵连连点头。

  两人捧着面就着一点酱菜吃得嘻嘻呼呼,桌底下她的脚踩着冬箐的脚,一会儿轻一会儿重,突然冬箐将她的脚夹住,她笑着挣扎,却被夹得死死的。

  “我错了,我会好好吃饭的!”

  蒋言灵边吃边偷看她,一下子调皮心又起了,一下一下撩拨对面人的脚心。

  冬箐腾地站起来,干脆去洗碗。

  这让她想到学校公寓附近的猫,一开始只是试探性地进入领地,不时在草地上走两圈彰显自己的存在,后来经过一次喂食之后便明目张胆地来讨要零食,或者是翻着肚皮待人揉捏。冬箐不常下厨,如今做了一碗面,恐怕今后还要跟这个孩子绑在一起。

  真是阴错阳差,本就不是好事之人,一开始和她交谈甚欢,到后来一次次的相见都像是天注定,顺其自然,几年过去了,一个简陋的出租屋里,还能让她撞进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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