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熟悉的身影,让她想到某个人,但是不大可能。
冯家说:“你怎么老往回看?还想吃冰糕呐?”
第 30 章
蒋言灵半玩半学了一个月,发现自己有个很严重的错误,这里有些课程她中学的时候根本没学过,理科方面还好,但是有一门却是闻所未闻。
政治,这是多么严肃的问题!冯家听了都狐疑,说:“你没上过政治课?”
蒋言灵拼命点头,说:“我只上过历史。”
冯家说:“历史里面也有政治,不担心,只要你用心背这门也不难。”
冯家带来自己用过的政治书,蒋言灵一打开就头疼,概念复杂不说,还都模凌两可。就拿尼克松访华来说吧,历史只要记住时间地点人物事件意义就可以了,政治还得博古通今,扯上三六九条,什么篇章什么序幕,都是官腔,她以前哪儿接触过这个。
蒋言灵说:“冯家,你的教授要成差学生了。”
冯家哈哈地说:“那咱半斤八两,不分伯仲。”
她开始有些紧张了,以前应对学习是毫不费力,现在环境不同人也不同了,这里的学生多聪明,而且还努力,她不想被冼澄海看扁,虽然他一直劝她出国,说这至少还算是一条退路,何必去挤名校寥寥无几的名额。
蒋言灵说什么都要留在内地,冼澄海不懂妹妹心里的坚持,只能一味地支持。
为了等一个人,像颗望夫石。她心底的思念没有这么强烈了,以前是幼稚,认准了死理,随着自己长大心境也开阔了,知道爱情不过是年少时挂在嘴边聊以慰籍的安慰剂,生活充实起来,人也不空虚了。
冯家从没和她谈过爱情,都是玩和吃,蒋言灵也不会主动说。
有一次两人路过影院,门口贴的海报是两个人亲嘴。过路带小孩的家长都纷纷将孩子的眼睛捂起来,冯家看了很鄙夷地说:“亲个嘴能让人蒙小孩双眼,要做个爱不得人道毁灭了。”
冯家口出惊人,蒋言灵说:“从没见你看爱情小说。”
冯家说:“我属于不上当那群人。”
冯家爱看武侠,喜欢江湖,一到男女恩怨她就翻页,到头来别人说的杨过小龙女、狄云和水笙,她说你们说啥。
“就不爱那些腻歪的。”冯家补充。
冯家长得斯斯文文,发型梳得中规中矩,不过分不缺斤短两,内心是个爷们儿,看到好的就夸,看到不好的就骂,是个大气的妞儿。蒋言灵原本放不开的性格也开始被带歪了,她从不跟人说自己的过去,人家都说她没吃过苦,瞎乐观。
冯家背了一堆自己初中的书过来,按理来说中二转学的蒋言灵读高一确实少了一年,初三这年最关键,被她略过去了,余下的一个月就好好磕书吧。
看到她俩的转变,家里的阿姨喜出望外,蒋言灵的父母常年不在身边,自己唯一的监护人又三天两头到处跑,偶尔才来看一眼,阿姨把她当亲闺女看,有时冯家不乐意了,说:“妈你的胳膊肘装了弹簧不是,还能三百六十度拐啊!”
阿姨笑嗔:“别的没学,就爱瞎贫!”
冯家说:“我冤不冤啊我~教授你给草民评评理!”
蒋言灵说:“辩证唯物主义与历史唯物主义是马克思最基本的世界观和方法论,是无产阶级的科学世界观和方法论,是马克思科学理论体系的……”
冯家说:“魔了魔了。”
什么世界观方法论……这会她才明白自己原本奔着中大哲学去的决心,根本是九牛一毛。这才是□□裸的哲学拦路虎,冯家再问她以后要考什么专业,她会说:“反正不是哲学。”
阿姨笑眯眯地把果盘端过来,每天都是花式水果。北方的水果种类少,都是冼澄海做生意的朋友从五湖四海拿来的,台湾的莲雾、广东的荔枝和东南亚的榴莲,她家果蔬的种类比楼下小商贩的还多,冯家说军区的大院子弟才能吃这么多水果,蒋言灵反问她什么叫大院子弟。
冯家说:“就是你背的这些东西的主人。”
冯家英语不行,但蒋言灵从小耳濡目染,发音有模有样的,把她羡慕的不行。两人互帮互助,提优补差,她再也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想以前的事情,时间果真是最好的解药。
临近开学,总算把暑假计划弄完了。今天冯家过来找她,两手空空的,说:“我们去买点文具吧,开学前一周文具都打折。”
蒋言灵说行,从抽屉里拿出几张大钞,冯家说:“教授,我们不是去做慈善,拿那么多大钞票干什么?”
蒋言灵说:“我打算去报个班儿,就之前那家画画班。”
她把自己的想法跟冼澄海说了,他二话不说支持,又给了她一个新款BP机,这东西她根本用不上,放在柜子里全当收藏了。
冯家说:“我真佩服你!走吧走吧,去晚了人又爆炸多了。”
蒋言灵说你等我一下,回到房间火速换衣服,穿的是阔腿裤和纯色T恤,那年头香港电影都这么穿的,王祖贤也是这么穿的,好看又简单。她俩都不是爱穿连衣裙的人,□□凉飕飕的,小学她就早已经穿腻了。
冯家在她换衣服的时候进来,略瞟一眼,说:“教授,你的胸罩会不会小了点?”
蒋言灵说:“啥?”
冯家说:“胸罩啊,看上去小了,要不让我妈给你买个大点的吧。”
蒋言灵说:“我无所谓,你的胸罩都是阿姨买的?”
她一直以为自己的胸就这么大了,没想到换了个水土竟然大了不少,平时也有留意,但都是想想就算了,换胸罩多麻烦,还要自己去试。
冯家说:“难道自己去试?我可不好意思。”
蒋言灵说:“我们找个时间一起去买?”
冯家说:“那算了,反正我也不长了。”
相比嘉怡那个胸罩狂,冯家在这方面特别保守。蒋言灵耸耸肩,从小她的内衣裤都是自己买的。
买完文具,正好路过一个女装店。来都来了,蒋言灵进去五分钟,出来手上提着一个袋子,里面是三个胸罩,冯家看了说:“你真厉害。”
蒋言灵说:“你难道没买过。”
冯家说:“我上了初中就没长过了,我妈给我买同一款的就行。”
快开学,画画班的人还是那么多。一个没有名字的机构来来往往都是学生,口碑了得。蒋言灵揣着大钞惴惴不安的,听服务人员的课程介绍。对方问她有画画基础吗,她说完全没有,对方又问她喜欢什么风格的,她说不知道。
接待员叹了一口气,说:“刚好有个入门班多出一个空位,你看行吗?”
蒋言灵说没问题。
接待员说:“价钱有点贵,因为是一对二的教学模式,我们的老师是很专业的,虽然刚来不久。”
蒋言灵说可以。
接待员说:“那上课时间就定在周六的下午三点。”
蒋言灵说好。
交完钱出来,连老师是谁、要上多久她都不知道,冯家说:“学画画真贵,那个接待的看上去像个大忽悠。”
蒋言灵说:“票票没了,我们回家吧。”
冯家说:“我听说画画开始都要画鸡蛋,咱家鸡蛋得保住。”
蒋言灵说:“那你少吃几个。”
冯家傻乐,没有接话。
开学那天上午,冯家送来了校服。她们中学的校服是红蓝相间,并不好看,不过两人都不是那么在意形象的人,被土气的校服一衬托,冯家可算是知道什么叫天生丽质了。
蒋言灵常年抹百雀羚的脸白里透红,加上五官精致,显然一个鹤立鸡群。她们俩都在高一四班,然后高一四班就出名了,下课总有几个男生在教室门外转来转去的,为了看开学典礼站排头的那个女生,蒋言灵爱发呆,一下课就坐在座位发呆。
冯家说:“你连自我介绍都省了,别说我们班,年级都知道你是谁了。”
蒋言灵说:“有这么夸张?”
冯家说:“那可不,我俩现在说话,门外都有人看着。”
蒋言灵说:“我现在满脑子都是放假背的政治,歇菜了,上课都不想听了。”冯家乐呵呵地说:“适得其反了!我还想跟你出去走走,怕回不来了。”
蒋言灵说:“滚蛋。”
她跟班上的人不是很熟,认识的也只有冯家和她的几个朋友。刚开始高中生活大家都很新鲜,学霸一门心思读书,其他人都很随意,反正老师前几节课都是自我介绍,听着当个乐子。
学校没有食堂,中午大家一般回家吃,阿姨来送饭,她俩拿在手上热气腾腾的,就在座位上吃,冯家端着自己的饭来蒋言灵的座位,蒋言灵知道她要讨鸡蛋,将自己的都给她。
冯家低声说:“我同桌问你以前哪间中学的,我说不知道,他还说我骗他。”
蒋言灵说:“以前读的女中,说了他也不知道。”
冯家说:“他说你太冷了。”蒋言灵问:“什么叫太冷了?”
冯家说:“就是冰冰凉凉的,不好接近。”蒋言灵说:“那不正好现在是大热天吗。”
冯家笑喷了。
年级里又不止她一个漂亮女生,过几天大家相熟了,热情自然会退却。高中,多新鲜啊,情窦初开的少年想谈恋爱,那个不想找大美女。蒋言灵才不高冷,因为都没人找她说话,包括她的同桌,一个戴眼镜度数很深的女生。
第一天上学很有趣,特别是做广播体操,蒋言灵压根儿没做过第八套第三套还是第九套,可是看大家好像都会做,她很笨拙地跟人慢一拍学着。然后是语文课,翻开书从左到右跟读,她全都看得懂,也读得出来,就是这个顺序让她心里隔应。看了那么久的简体书,一上课还是很紧张。
头一回上课就被点起来回答问题了,她想起冯家说的车轮战法,紧张得头脑一片空白,老师以为她跟不上教学进度,特地说这是华侨子女,转学来内地读高中,大家要互帮互助。
教室一片唏嘘,她都不知道自己是哪门子的华侨,明明父母都是土生土长的上海人(也许)。于是她在同学之间又多了一份神秘感,令她哭笑不得。
今年竟然没有分班考试,听说是文理分科后才开始考,冯家准备了一个暑假的分班考试取消了,不知是喜是悲。总之度过了学校的第一个星期,和艰难,也很有趣。周五放学蒋言灵长吐一口气,去车棚找自己粉红色的自行车,发现竟然不见了。
冯家说:“不会是被偷了吧?”
蒋言灵说:“粉红色……这么鲜艳的颜色也偷?”
冯家说:“你的车子不便宜,说不定是涂成黑色再偷的。”
冯家一直是坐她的自行车后座上学放学,现在两个人都要走路回家了。她不好意思跟冼澄海再要一辆车,以后只能走路上学了。
走到门口,有个男生过来搭讪,问她:“你是四班的吧?我是五班的,经常看见你。”
蒋言灵说:“我没看过你。”
男生说:“我是校篮球队的,经常在球场打球。”
蒋言灵对打球没兴趣,她本身就是个球类白痴,更别说看别人打球了。
冯家还在一旁等着,她说:“好的,我知道了。”
校门外停的黑色小汽车摇下车窗,有个男人在车上喊:“蒋言灵!冯家!”
车上坐的是冼澄海,冯家立刻回应:“冼大哥!”
蒋言灵说:“对不起,我哥来接我们了,先走一步。”
在男生的目送下上了车,冼澄海打趣地说:“哟,咱们妹子这么抢手,第一周就有人搭讪了。”冯家说:“可不是么,简直是虎狼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