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青伊不见了,因为她主动走开了,而夏青伊没有跟过来。
容瑾年哭了,也怨恨,夏青伊,我恨你,我追了你那么久,你为什么不能追我一次呢?为了和你保持十步的距离,你知道我放弃多少东西吗?
列车发出警鸣提醒列车马上就要开了,容瑾年抱着大包重新上了车,一个讨厌她,恨她,从不认可她的人,有什么好想的?她承受那么大压力欺骗夏青伊,不就是为了这一刻吗?她们终于渐行渐远,她应该开心,开心得想哭。
当站在异乡那一刻,容瑾年眼底都是茫然,心里还有说不清的慌乱,她害怕,怕一切陌生的东西。
容瑾年需要办理助学贷款,但需要审批,对方让她下午再过来确认,容瑾年傻傻地点点头,走出几步,她又回来问:“那我住哪里啊?”
对方告诉她下午一起来确认就好了,因为要先交钱,才能进行下去。容瑾年哦了一声,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一张张兴奋的面孔,身边都有家长跟着。容瑾年背着包,漫无目的地走,她找了一个电话亭,给家里打电话,想寻得一丝安慰。
父母真是给她一个巨大的“惊喜”,母亲在电话里,心惊胆战地数落容瑾年怎么能不告而别,连钱都不拿,要怎么生活?容瑾年还没有说什么,她就听见妈妈解脱似的说:“年年,你终于长大了,我和你爸也可以离婚了,妈妈可以解脱了。”妈妈的哭声传过来。
容瑾年一句话都说不出,眼泪吧嗒吧嗒掉下来,她不是想听这个的,她想听妈妈说:“年年不要怕,妈妈一直都在,妈妈永远都爱你啊。”原来,妈妈活得也那么痛苦,为什么每个人都活得那么累?
容瑾年直接挂了电话,她手摸着电话很久,许久,她再次拨了一个号码。
那个号码,容瑾年熟记于心,她无数次按完,都没有勇气按接通。如果夏青伊接通,她要说什么?说想她吗?真是可笑。
容瑾年最终没有拨出去,走出电话亭,天空开始飘雨。
在雨里,泪水更加放肆,容瑾年一个人,在街道上走着,不知道要去哪,她还没有钱交宿舍费,所以,还没有地方可以住。身上仅有的1000块,是她的全部,她不舍得花,或许,她可以先拿出一百去吃饭。
家没了,夏青伊也不见了,她是不是一无所有了?容瑾年突然绝望,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在一个巷子里时,身后突然出现一群人,那时候,容瑾年还不知道,领头的人是欧若蓝,她们跟着她走了好久。
容瑾年的1000块,就强行地被抢走了,无论容瑾年怎么哀求和哭喊,都没用。
容瑾年那一刻,绝望得无以复加,可悲的她还在想,如果夏青伊在,就好了。
她需要夏青伊的时候,夏青伊永远都不在,我那么想你有什么用呢?容瑾年哭得嗓子都哑了。是的,除了哭,不知道能做什么,身上被打得已经没了知觉。
当雨水越来越大,容瑾年开始恢复知觉,她刚爬起来,听见身后的声响,她惶恐地转头,一个衣着光鲜的女生打着伞,正在看她。容瑾年顿时恐惧,她已经一无所有,只有这条命了。
这个人就是杨暄倪,可以说,没有夏青伊的日子,多亏了杨暄倪,容瑾年才活过来。
可这也是后来的事,被杨暄倪救回来的容瑾年大病了一场。容瑾年没有打电话给家里,她知道是杨暄倪给她垫付的一切费用,容瑾年心里有感激,但更多的是负担。
除了夏青伊,别人给予她的一切,都是莫大的负担,容瑾年想夏青伊,疯了一样的想,只要夏青伊要她,她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所以,一个深夜,容瑾年突然从梦中醒来,疯了似的,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她要夏青伊,别的都不要,命也可以不要。
容瑾年赤着脚,穿着病号服,跑楼梯下去,跑到离医院最近的电话亭。
容瑾年一路奔跑,脚下起初还能感知到疼痛,可后面,都已经麻了。容瑾年拼了命的跑,好像她晚一步,夏青伊就会永远离开。上次的电话卡,除了家里那通电话,她就没有再打过,卡里还有钱。
容瑾年的手都是哆嗦的,按出最熟悉的号码,只嘟了一声,容瑾年就开始说:“夏青伊,你别不要我,好不好?我错了,我不该骗你,我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我去找你!你告诉我你在哪里?”容瑾年不敢浪费一秒钟,一口气也不敢喘,电话里还是嘟嘟声。
“伊伊,你为什么不说话?”容瑾年全身冷得打颤,眼泪开始滑下,“你一定生气了,是不是?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我给你跪下,好不好?”容瑾年一抹泪,一手紧紧地攥着根本就没有接通的电话。
“伊伊,伊伊,伊伊……”容瑾年扑通一声跪下,哭着说:“我给你跪下了,你听见了吗?伊伊,你讨厌我也没有关系,你恨我也没有关系,只要你肯让我继续喜欢你,我保证不说出来,不给你添麻烦,别不要我,好不好?伊伊……我求你。”
电话里早已显示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容瑾年却像是没有听见,“你还是不要我了,我恨你啊,夏青伊,明明你那么讨厌我,我竟然还舍不得你,所以,我更恨我自己。”容瑾年已经哭得说不出完整的话。
她的伊伊不要她了,彻底的抛弃了她,容瑾年绝望。哭着哭着突然笑起来,容瑾年跪在那,身体依着玻璃才不至于倒下去,容瑾年抹泪笑着说:“我一定是做了太多的孽,所以,才没有家,没有你,既然你们都不要我,我也不要我自己了。”
不就是死么?容瑾年想到死,没有惧怕,只觉得,那是她世界里最后一丝光了。
☆、第111章
容瑾年悲痛地哭,“可是,伊伊,我临死前好想听见你的声音,看见你的样子,你来看我一眼,就一眼,好不好?你来看我,我保证我不会缠着你……”
杨暄倪找过来时,差点没吓死,容瑾年泪流满面地嘟囔着什么。杨暄倪抢过来,电话里根本只有滴滴滴的声音,这姑娘到底和谁说话呢?
杨暄倪几乎是把容瑾年抱回去的,容瑾年早已经意识涣散,目光空洞,肢体动作缓慢,活像一个没有生命的机器人。
医生检查,容瑾年除了着凉并无异常。容瑾年旧病未好,又添心伤。
容瑾年昏睡了2天2夜,梦见了夏青伊,夏青伊真的只看了她一眼就要走。
容瑾年哭着喊着醒来,发现,阳光刺眼,周围是一片雪白的世界,还有淡淡的药味。
容瑾年坐起来,茫然地盯着手背上的针头,记忆一点一点回放,容瑾年捂住嘴巴,泪水滑过指缝。
夏青伊,我是真的失去你了,其实,根本不曾拥有过,何谈失去。
虽然是在梦里,但能看见夏青伊,她已经满足了,不是吗?至少夏青伊还肯入她的梦。
没有遗憾了,所以,可以安静地走了,在夏青伊还在她脑海里时。
容瑾年木然地拽下针头,撸起袖子,拿起一旁的水果刀,毫不犹豫地划向自己的手腕。
夏青伊,下辈子,如果有下辈子,我真的不要再见到你了,如果你一定要出现在我的世界了,我希望我下辈子是个盲人。
容瑾年是那么怕疼的人,可划下去那一刻,容瑾年只觉得心底畅快,很痛,很凉,但是思念的痛苦真的在减少,整个人都开始轻飘飘了。
眼前开始模糊,她好像看见夏青伊了,伊伊,你来看我啦?伊伊,你看,烟花好漂亮,以后见到烟花你要想起我;伊伊,月亮好圆,我想你了,也许太想你,所以我才感觉到疼。
思念是什么感觉呢?容瑾年的答案:思念很疼。所以,伊伊,你不想我是对的,以后也不要想,我不要你为我而疼,因为,那会让我疼痛加倍。
杨暄倪不过是出去接了个电话,回来看见血染红了白色的被子,地上还有一滩血迹。
幸好刀不锋利,幸好杨暄倪打电话时间短,容瑾年被抢救过来。
杨暄倪这回寸步不离,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一个陌生的姑娘,让她如此放不下。
那双黑白分明的眼,仿佛能看到她的心里去,杨暄倪初见,就觉得,这个姑娘,要笑起来才好看,谁让她哭,都是一种罪过啊。
醒过来的容瑾年,一直很安静,没有只言片语,也没有再胡闹。
心底好像突然就平静了,还是会想夏青伊,可是,也只是想,不再有幻想了,她和夏青伊,彻底走散了,而且是她的选择,所以,她不怪任何人。
有生之年,不再相见,那就是对彼此最大的救赎。
助学贷款,是杨暄倪题容瑾年办好的,容瑾年从大一开始就打工赚钱,家里想给她钱,容瑾年却连银1行1卡都没有办。
杨暄倪给容瑾年买了手机,容瑾年想还钱,杨暄倪不要。容瑾年就把自己赚的钱都交给杨暄倪,杨暄倪自然是不同意,容瑾年说:“我没有银1行1卡,也不想办,你替我保存。”杨暄倪这才同意。
住院花的钱,容瑾年曾经去问过医生,她虽然也想一下子还给杨暄倪,可她还要吃饭,尽管只能吃最便宜的,每天还是要十多块。
也许是那时候营养太差,容瑾年的个头再也没长。在新生晚会上,容瑾年见到了抢走她一千块的人,她发了疯似的,想要报复,除了夏青伊,没有人能欺负她。
容瑾年打不过欧若蓝,但她有杨暄倪,杨暄倪不知道她们之间的恩怨,但她无条件相信容瑾年,所以,杨暄倪警告欧若蓝,“想动容瑾年,你先问问我杨暄倪同不同意,你要敢碰她,老娘揍得你连亲娘都不认识。”
欧若蓝最初并不承认她是喜欢容瑾年,她只是喜欢欺负容瑾年而已,欺负别人一点意思都没有呢。
容瑾年越不理她,欧若蓝就越喜欢招惹,可后来,有人和欧若蓝说:“其实,你就是第一眼就看上人家了,但人家没看上你,所以,你才用拙劣的方式引她注意。”
欧若蓝把说这话的人揍了,但心底却无法否认,她就是喜欢看见容瑾年欲哭的样子,看见她黑白分明的眼被泪水打湿,她心底就会不可抑制地兴奋,她喜欢容瑾年因为她而有情绪波动。
容瑾年曾经自闭了很久,她害怕陌生的一切,她不想与任何人打交道,但容瑾年也知道,在宿舍里,她不能那样做。
所以,容瑾年活得很累,她总是想做好一切,换来大家的认可。
因为杨暄倪的陪伴,容瑾年渐渐地走出低谷,宿舍的人对她无条件支持,也让容瑾年知道了友情的滋味,她们不会讨厌自己,她们不会抢走她的一切,她们不会否认自己……容瑾年内心的伤口开始愈合,可她知道,她永远回不到原来的样子了。
曾经对于夏青伊的一切,连同手腕上的伤疤,容瑾年都压在心底最深处,再也不去触碰。
杨暄倪做得很好,她一直引领容瑾年向前看,偶尔容瑾年会失神,杨暄倪都会立刻叫她一起做什么,不让容瑾年有胡思乱想的时间。
杨暄倪最初觉得容瑾年的自闭有可能是天生的,这么漂亮的姑娘实在没有可能是后天啊。
可久了,和宿舍的人关系越来越好,容瑾年的脸上也会有笑意,虽然很淡,但已经是弥足珍贵了。
杨暄倪那时就察觉到,容瑾年的自闭和自卑,有可能是后天形成的,也就是有人伤害过容瑾年,而且是对容瑾年十分重要的人。
容瑾年的性子粘人,即使她克制,杨暄倪还是能感觉到。最初容瑾年只和她亲近时,一时见不着她,容瑾年都会六神无主似的,心神不安,当然,这是宿舍的其他人告诉杨暄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