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抓起自己的背包,握紧登机牌,迅速杀进了登机口的排队长龙之中。
偏偏等了十多分钟,登机口处两名地勤人员却只是手握对讲机低着头小声的交谈,登机口的玻璃门迟迟没打开,人群之中已经开始不满的骚动。
“搞什么飞机,不是已经开始检票了吗?”
“如果飞机晚点就早说嘛,让我们一排人杵在这儿当兵马俑啊!”
“各位乘客,十分抱歉,刚才接到调度中心通知,有到港航班临时调整到了我们的登机口,请大家稍微等片刻,等这批乘客下完就可以登机了。”
地勤人员耐心地解释着,机场因为调度的问题,这样的状况时常发生,骚动的人群稍微安静了一点,聂锐宁随着众人的目光往玻璃门外瞥了一眼,果然陆陆续续有乘客走出来。
这时玻璃门外一道熟悉的身影从聂锐宁视线中闪过,他还没来得及看清,后面排队的人就前仆后继的往前涌。
“喂,检票了快往前走啊!”
被身后的人催促地推了一把,聂锐宁条件反射转头,排在后面的眼镜男正不耐烦地抖着腿瞪他,等聂锐宁想起之前那道人影再回头时,对方早已消失在茫茫人海中了。
应该只是眼花了吧。
聂锐宁自嘲的笑了笑,想某人想到产生幻觉什么的也太离谱了。
他随手将登机牌递给检票员,滴答一声之后,登机牌被撕下一联,聂锐宁快步登上了飞机。
聂锐宁找到座位后坐下来,这几个小时一直没开机,心里到底有些忐忑。他忍不住掏出手机打开电源,等了两分钟,短信提示音终于响了起来。
聂锐宁心头猛跳,停在阅读短信键上的么指犹豫了一下,然后按了下去。
——对不起,您的收件箱已满,请及时清空您的收件箱。
聂锐宁暗骂了一声我操,立刻按下清空键。
“对不起先生,飞机马上就要起飞了,请您关闭手机。”
聂晴的手机不知道多长时间没删过短信,收件箱里竟然积攒了300多条信息,站在聂锐宁旁边的空姐如仙人掌般的目光坚定不移地驻扎在他的手指上。
“等等可以吗,马上就好了,我有条很重要的短信……”
“不好意思先生,飞机马上就要起飞了,为了所有乘客的安全,请您关闭手机。”
前排有乘客好奇地回过头来,芒刺在背的目光令聂锐宁十分尴尬,他只得哀怨地望着尚未清理完毕的收件箱,悲壮地按下关机键。
算了,等下了飞机再说吧。
他自我安慰着这么想,将手机放进裤兜,系上了安全带。
巨大的飞机由慢到快在跑道上开始滑行,然后轰地一声腾空而起,聂锐宁将头靠在座椅上,闭上了眼睛。
54
聂锐宁做了一个梦。
梦中人眉目如画,唇色绯红,那人有双极其漂亮的手,修长白皙的手指柔柔抚上自己赤裸的脖颈,熟稔地挑开领口,顺着平坦的胸膛一路下滑。
聂锐宁觉得有团火在心口烧,烧得他仿佛身在欲海,他拼命睁大眼,却始终无法看清那人黑色刘海下的脸庞,他努力翕动嘴唇,却发不出一丁点声响。
下身被一双手挑逗得不能自己,头皮发麻的快感让他忍不住全身发抖,像要爆炸开来的胀痛感让他想大叫,张开的嘴唇却被人温柔堵住。
“锐宁……”
柔软的口腔被对方执着地舔弄过每一个角落,舌头进出口腔的节奏控制得恰到好处,三浅一深的频率,不似亲吻,倒似交合,聂锐宁被折磨得几欲发狂,断断续续的呻吟中隐约溢出那个人的名字——
阿慕……阿慕。
“大哥哥,你不舒服吗?”
稚嫩的童音突然钻入耳洞,聂锐宁浑身一激灵,立马睁开双眼。
座位旁边,一个三岁左右的小男孩大大的黑眼睛正扑闪扑闪地盯着他看,白嫩嫩的小爪子停在他露在T恤外的肚皮上,还好奇万分的东摸摸西蹭蹭。
聂锐宁哭笑不得,连忙将那双不老实的小爪子从自己肚皮上剥下来——也不知道被这小家伙吃了多久的豆腐,难怪会做出如此荒唐色气的春梦来。
支起小帐篷的牛仔裤明显比之前紧了三分,聂锐宁尴尬的咳嗽几声,用外套挡住了下身。
“实在对不起,刚才去了趟卫生间,宝宝打搅你睡觉了吧?”
一位年轻女子匆匆忙忙走过来,满脸歉意地将小男孩抱进怀里,自是孩子的母亲,聂锐宁连连摆手,“不要紧不要紧。”唯恐孩子母亲与自己继续交谈,聂锐宁飞快地转过头假装欣赏窗外云彩。
——开玩笑,被孩子他妈发现自己对着她家宝贝儿子升旗,一定会被当成猥亵幼童的变态扭送警察局啊!
聂锐宁忍不住脑补了一下自己头绑“欢迎围观!飞机上猥亵男童的怪叔叔”的白布条,身穿小裤衩站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画面,不禁狠狠一哆嗦。
视线中的云彩快速减少,取而代之的是大块的田地和草坪,飞机即将降落了。
聂锐宁在心底默念着吕慕的名字,握紧了裤兜中的手机。
飞机平稳地降落在A市国际机场,聂锐宁从行李架上取下随身背包,快步走下了旋梯。这架航班乘客众多,聂锐宁好不容易挤上机场摆渡车,他虽然凭借身高优势鹤立鸡群,用手勾住车厢拉环占据了一席之地,但是想自层层肉墙中从裤兜里掏出手机却是万万不能的。正在火急火燎的当口,他感觉牛仔裤下的屁股被人轻轻摸了一把。
我勒个擦!哪个活腻味的!
聂锐宁以雷霆万钧之势愤怒转头,映入眼帘的却不是猥琐大叔爬满老年斑的大手,而是一只白嫩嫩肉乎乎的小爪,小爪的主人顶着一张天真无邪的小脸冲聂锐宁露出甜甜的笑,“哥哥的屁屁,宝宝喜欢。”
脆生生的童音说出如此令人爆血管的台词,聂锐宁羞愤交集恨不得破窗而出。
“宝宝乖,不可以老是乱摸哥哥哦!”
开口说话的是之前坐在聂锐宁旁边的那位母亲,孩子母亲明显也对儿子的性骚扰言行十分尴尬,她抬头冲聂锐宁抱歉一笑,“真是非常对不起,这孩子第一次出远门,看见什么好看的东西都想摸。”
什么叫做欲盖弥彰,什么叫做越描越黑,聂锐宁算是由内而外的领悟到了。
好不容易僵直着背熬到摆渡车到达航站楼出口,聂锐宁拽起背包逃也似的冲下车去,孩子他妈抱起儿子,望着那个狼狈逃走的男孩的背影,有些抱歉地叹了口气,再一低头,却看见儿子两只胖乎乎的小手正牢牢抱着一只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