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我回答。
——我不知道,真的,为什么我爱上了你?这就像你问我,为什么地球是太阳的行星?为什么天空的那种颜色叫蓝色?为什么是达芬奇画了蒙娜丽莎?
——我没法回答你,汐椋,它们都是那么自然而然地出现了,发生了,不是嘛?
——我就是这么一见钟情的、不可救药的、无力自拔的……
——乃至先斩后奏的……爱上你了……
他的眼睛那么美,看着我,黑色的部分清亮,白色的部分润泽,在那层虹膜上我能看到自己,晃在他眼里的,带了失真的。
看着看着,他的手指又伸过来,轻轻搭上了我的脸,然后,摸了下去。我发现,这真是他的习惯动作。
“奇怪,”他口齿有点含糊不清地,“我好像,也有点爱你——真奇怪,是不?”
他甚至没来得及说第二句,我已经把他熊抱住了,我把他整个抱进我怀里了,一点空隙都不容,我抱他就像那股巨大的喜悦笼罩住我自己一样的状态,因为我实在不知再怎么表达自己突如其来的幸福感觉了。
“汐椋……”
22.爱情划过地平线
他的手机在十一点多钟响起来,不熟悉的铃声让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那会儿我们拥着已经睡着了(天地良心的说,我没有趁人之危干第二炮),朦胧中我感觉到他离开我下了床。
但是他没有接电话,有那么几声之后,他把手机按了。随后,他又把手机关了,重新躺回床上。
我睁开眼睛,看到他把胳膊枕在脑袋后面,瞪大眼睛望着天花板。——他有心事。
“怎么了?单位找你?还是——”
舒婉葭的名字我没说出口。
“没什么,你睡吧。”
他不想和我说。但是片刻,他起身开始整理衣服。
“我得回去一趟。”
“要不要我跟过去?”我这会儿还在幸福谷里晃晃悠悠,很冒傻气地问。
他回头:“那你算我什么人?”
一针见血。我马上像个泄了气的皮球,蔫在床上了。大概见我这样,有点不忍心吧,他又加了一句:“是单位的事儿。”
——单位的事儿又何必关了手机呢?
这疑问只在我心里打转,我没问出口,我没理由好像审问一样对他追查到底。但是,当他钻到卫生间里洗脸时,我还是留恋不舍地跟了过去。
也许是喝酒的缘故,他的眼睛少少带点浮肿,脸色也不太好看的苍白,我从后面拥住他,这身体,说真的一直到现在我都不觉得拥有了这个身体,完全没有真实感。
镜子里的我们对视着,我看到我自己那张即便没有笑也满脸陶醉的表情,相比较,他的脸几乎是冷的,这种不对称让我不开心。
“你说的喜欢我还真是感觉不出来。”我抱怨。
“那要我怎么样,热泪盈眶?对天发誓?匍匐到地上吻你的脚面?”——这人说话真是无趣。
“太浪费了,”我回答,“你不用给脚面,直接给更需要的地方吧。”
他侧过脸,我们接吻,我的手开始爱抚他,直到他有反应。我真喜欢他反应的感觉,皱着眉隐忍的,又带着控制不住的享受表情,就像他的生理和心理处于截然不同的断裂状态。只有抚摸上他时,我才会有自信控制住这个人。
“再来一次吧。”我低声求欢。
“那样受不了的。”他拒绝,但更多像一种欲拒还迎的效果。“我得赶紧回去。”
“就一次……然后我就放你走……”吻他,爱抚他,让他柔软下去,顺从下去。
然后,我达到目的了——
我没留他太久,他走的时候刚过十二点,而且坚持不让我送。
我从窗口目送他,走过院子,然后换一个房间,从窗子能够看到院外的小街,他在那儿等出租车,我想看看他另外一个样子——没有在我面前的样子。
透过窗户,我看到他在打手机,激烈地做着手势,他整个人都是烦躁不安的,激动地来回踱着步子。我一直看着,看到他上了出租车,离开,这个插曲小小破坏了我的幸福感觉,我爱着一个满腹心事的人,我不知道这些心事是否会影响到我和他,至少目前,我介入不了他的生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真正走到他心里。
我安慰自己,他爱我,他在乎我,这就够了,我不能要求一下子就得到他的全部,他就是一个并不干脆的人,也不可能为了我一下子结束自己的过去——我说服自己带着这种情绪入睡。
……
第二天上午十点钟左右,我正在忙碌,曹汐椋的电话打来了。没等我说话,就听见他用一种很不寻常地公务口气对我说:“尚主任,昨天的安排您没忘吧?现在是否方便?”
我愣了愣,他的声音很大,而且口气特做作,完全不像平日的样子。
“哦,当然不会。”我只能含糊地答应。
“那我现在过去了。”
“恭候大驾。”我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顺其自然,心里嘟囔了一句,搞什么鬼?
他突如其来的约会打乱了我的若干工作计划,我一边匆忙安排一边纳闷,不管怎样,十点半,他果然来了。
“搞什么无厘头?”
说是这么说,但心里想的却是:今天他真漂亮。
其实也没有什么变化,但从心理上的感觉就变了,用个非常不合适的比喻来说,这个人,就像在我面前慢慢盛开了一样。
他笑,嘴角带点坏的,这笑容其实是我的惯常才对,没想到他居然用上了,但是效果也不错,配着他的眼神,勾人呢。
“没什么,就是想你了呗。”
居然——这样——对我说。
“小心,办公室可不是勾引人的好地方。”我回敬。
但是下一秒钟,我便很快地吻了他一下,我业务熟练,等我的内勤小姐奉茶上来时,已经四平八稳地落座,完全没有狼狈状态。
“找我有事吗?”我想起那个做作的电话。
他看了看表。
“我有三个小时,”他说,“而且不会有人打扰。”
然后,他摊开手给我看——他的手机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