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太阳,迟迟不落山。害得这个姑娘如芒刺在坐,烦躁难熬。她多么急切需要找到卜队长,探听到省城半月来的抓人情况,多么愿意去大百货走一走,到建筑队去看一看。但是理智告诉她,那是自投罗网。暴风骤雨之夜警察抓她的景象历历在目。哪儿也不能去。
她强制自己稳坐在那闷热的长凳上,用草帽遮挡头面,以防公安局认出她来。崩紧的神经历时一长,心情开始兴奋。她思索着如何去暗访卜队长和张大婶。接着又回忆起和杨山伯“相亲”的一幕。
云英坐在炕上,山伯坐在椅子上。
她抬眼把杨山伯打量一番。和闫少贤真像孪生兄弟。可喜的是这位长得更刚健英武。云英在省城经过二年和多个男子打交道,练就了观察和识别男性思想性格的过人本领。经过不到一个小时的观察,她便十分自信地断定,他是个天真纯朴的好人。他的最大弱点就是“呆”。不过恰好,她最需要的就是这种“呆”劲。如果他和她一样透露聪敏那就危险了。他会很快观察和打听到她在省城的劣迹,那事情就会糟得不可收拾。
两人低头坐着,谁也不好开口。云英有些着急。但又不能像有些农村姑娘见面第一句话就是“你愿意不愿意” ,太浅薄了。又不能老凉着。凉得时间太长了,又怕散了。她脑子飞快转动。终于想出恰当的话语:
“听说巧灵又聪明又漂亮,为什么你给人家吹了?”
别看山伯不动声色。可他无时无刻不在注意她的言行。别看她外相“呆”,可他的心眼儿并不少。她早就认识这个女孩。她窈窕的身材,俊秀的面容,亮晶晶的大眼睛,甜甜的笑容,给了他很深的印象。他很喜欢这个朴实清纯又漂亮的姑娘。但对她从省城回乡下找对象存有疑问:
“听说你原来要在省城找对象,现在为什么改弦更张呢?我家的条件可比不上城市。我也挺笨。”
云英满腹感慨,一副难为情的样子:
“我原来想,城市人能挣钱,一定很慷慨大方,谁知个个抠的要命,买东西一分钱也要磨嘴皮子讨价还价。买一毛钱的瓜子,临走还要抓几个。我看不惯。城市人文化高,应该心灵美,行为美,助人为乐。可是他们都是断了把的茶壶——光剩个好嘴儿。上车能把老人孩子挤死。买东西排队总吵架。邻居和邻居都闹意见。在这样的人中间过一辈子还不气死。城市青年,光看外国电影不学好。长头发,喇叭裤,打架斗殴瞎胡搞;偷鸭摸鸡不劳动,好吃懒做,瞎花钱。谁嫁给他们,还不苦恼一辈子。在省城人们给我介绍了好几个。我看一个比一个讨厌。在省城住了二年,再也看不惯他们损人利己,吃喝玩乐的坏习惯。所以决心回老家找对象。我感到咱俩志同道合。咱们在一起一定过得幸福。只是怕配不上你。”
具有“惰性”的杨山伯,平时很少被女色所动,不为缠绵情话迷惑。可是云英的一席话,说得他热血翻腾,好似遇到了知音。
云英密切观察着他的一切细微变化。他油然滋生的激动爱慕自然逃不过她的眼睛。她进一步试探:“我长得不好看,文化浅,家里穷。虽然自珍自爱。可是不知能不能配上你!”
山伯急忙说:“快别这样说。我长期住在农村,孤陋寡闻,头脑呆板,就怕配不你!”
“我同意。”
“我愿意。”
杨山伯相云英一见钟情。云英诱山伯一回合拿下。什么时候领结婚证,哪月哪日结婚还要父母选择日子,这无期的等待云英她实在受不了。
五天后,她觉得十八户生活枯躁的难以忍受。没有电影,没有电视,没有饭店,没有公园,没有百货大楼;没有高才、朱民、卜三等人的陪伴。白天野外干活日如烈火。家中闷得汗水如洗。在夜晚,只有五妹和她作伴儿。热闷的小屋,绵绵的长夜,使她辗转难眠,**难消。
每日喝茶的人,耐不得干渴;情郎常伴的少妇,耐不得孤独。十八户的生活三日新。半月以后她实在受不住寂寞。又不能找山伯“玩玩”。她不能忘怀卜三和闫少贤。所以她便冒险潜回省城。
云英回过神来,天色已黑。她戴上草帽,挎上提包,买了个烧饼啃着,登上去小王庄的公共汽车。
小王庄弯弯曲曲的街道。罩进朦胧的夜色里。村民大都回家吃晚饭。街上行人稀少。
戴草帽的人从卜三门前慢慢走着。故意嗑嗑咳嗽几声。她回头看看,忽然大门内走出卜三。他看戴草帽的人原来是云英,猛然喜出望外。
云英摆手示意,卜三紧紧跟在后面。
在夜色中,两人来到村南小屋。
“什么时候来的?”
“下午五点。真把人等死了。我一直耗在汽车站,不敢白天回来。喂,公安局又找我没有?”
“我问过卜宁。公安局后来没来过。我看风头过去了。你别再害怕了。
“早知道这样。我不回老家。在家半月,可把我憋闷死了。跟坐大狱一样。”
卜三猛然将她抱起,按在土炕上,伸手去解她的腰带。
云英立刻用手挡住!“别,别,先说话。还有重要事要办。”
卜三好似一只饿疯的狼看到一只羊,哪里肯听,仍然伸手捞摸她的腰带。
她哀求说:“都什么时候啦,还干这事,今后我怎么过呀!”
卜三感到很奇怪,轻车熟路怎走不通了?他不满的问:“今天怎么啦?和我断了?又有了新的?
“看你这人,说的什么话!今晚我要去张大婶家。”
“找那**老婆子干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