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水泽一愣,一边将剑重新握回手中,一边反问道:“‘都’是什么意思?”
“之前陆远之也给我给过这么个类似的珠子,说有事儿可以摔碎了他就会出现。”展逸云说着,也想起了鬼界里那个温文尔雅的判官。声音中带了些怀念的笑意,他继续道:“不过我到离开他那儿也没摔过一次珠子,估计以后也没什么见面的机会了,留个纪念也不错的。”
段水泽点点头,倒也没有对展逸云的做法评论什么。只换了个话题说道:“现在去客栈里看看?”
“行啊。”展逸云说:“不过你脑袋顶上这俩牛角不会太显眼了吗?”
段水泽才刚抬脚,听展逸云这么一说便顿了步子。抬手长袖在脑袋顶上划过去,就这么一瞬间的功夫,那两个牛角一样的玩意儿就从他头顶消失去了。而睁眼的时候,原本血红的眸也转为了深沉的黑。
“这角就像是一直都有似得,我自己平时也没个感觉。你若不提醒,我是完全想不到了。眼睛也是,一起隐藏一下,在人界也好行动的多。”
解释了一句自己的所为,段水泽便继续刚刚进行到一半的动作,继续朝安和客栈的方向走去。
展逸云躺在他怀里四处看着周围,小镇和十天前也没什么区别,就连路上来来往往的人,看到他们也不过只是瞥一眼的功夫,习以为常般的完全没什么太大反应。
客栈距离镇口也不算太远,也就他四处张望的功夫,段水泽已经站定在客栈门口了。
小二从里面看到人来,挥着搭在肩头的毛巾堆着笑向外走来,口中一边高声招呼着:“客官里面请,打尖还是住……”
后面的话在看清段水泽脸的瞬间便卡在嘴里再也吐不出分毫了,笑容僵在脸上,就这样尴尬的对视了好久。他才深深提了口气儿,也不手舞足蹈的迎客了,规规矩矩点头哈腰道:“这位爷,小店这次是真的没空房了……”
段水泽撇了他一眼,从乾坤袋里摸出来一颗翠亮的绿色小圆块向他递过去。一边问道:“我就等个人,一壶酒,一张桌,这个价够吗?”
小二低着脑袋看着伸到面前的玉石,似是在不停心里挣扎一般,过了好久,才干吞了两下口水。抖着手一边去接那珠子一边不住的劝道:“爷,您可千万别做什么事儿,咱们店儿小。还指着养活一家……”
“只等人,不闹事。”
段水泽冷冷的撂下一句,将小二絮絮叨叨的话全都堵回了嗓子眼,才抬脚大步进了客栈。
上次来这儿的时候主要就是为了养伤顺便观察宁逍,使得住了那么多天其实也没怎么来过客栈大堂。现在在门口这么一眼瞧过去,展逸云就一个感觉——
这客栈还真是上下如一。
上面有多简陋,下面就有多简陋。
整个一楼就摆了八张桌子,四大四小,每两张桌子只间放一个看着就不怎么金贵的陶土花瓶便算是装饰了,四面墙上挂了四副山水画,右后方十几节木板阶梯通往二楼,左边儿角落里的木质长方形柜台后面站着个书生扮相的瘦弱青年,低头看着账本,时不时打个哈欠。
段水泽进门之后扫了一眼,便选了个靠窗角落的二人桌坐了下来。
将长剑随手放在桌上,目光静静观察着店里仅有的三桌食客。不一会儿,小二也把酒端上了桌。
“他不在这里。”
看了一圈,段水泽拎了酒壶给自己斟了一杯,一边开口肯定道。
在他看的时候,展逸云也跟着他一起窥了半天了。等他开口,才在他心底赞同的应了声:“是没有。不过他说是半个月,再等两天人总会来吧?”
段水泽抿唇摇头,眉间的皱痕也慢慢堆了起来。
从吸收了神力到现在,给他的感觉就是百利而无一害。和魔神非亲非故,甚至一面之缘也不曾有过,直接给他这种好处还不求回报,怎么想也总没办法劝自己安心接受的。
心下想着,段水泽也抬手将杯中清酒一饮而尽。
待他又想去倒第二杯的时候,就听“啪”的声轻响。桌子那边儿被放上了一叠竹简。
抬眼,之前还倚着柜台打瞌睡的书生不知何时已站在了桌子那头。叫他抬眼,便笑着不请自坐了下来,一手撑着似乎还要随时耷拉下去的脑袋,一边半眯着眼问道:“年轻人,等人啊?”
段水泽微微皱眉,右手也从酒杯上离开转而抚上了剑把。
能隐藏自身气息到这种程度,这书生绝对不是一般人。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紧张,书生咧嘴笑着摆了摆手。他说:“你别慌啊,我没什么恶意。就是没料到你回来的这么快,看来我的回笼觉也没必要去睡了。”
听这话段水泽不禁愣了一下,又回味了好几次,才抖了抖唇,难以置信的问道:“魔神?你不是老头……”
“嘘——”书生抬手在唇上竖了根指头,吹了口气示意段水泽小点声。满意的看到对方表情更加震惊,又微笑着给自己也倒了杯酒,放在唇边允了一口,才继续道:“外表只是个伪装,大家都是千把岁数的人了,是老是年轻又有什么区别?而且可别说岔了,现在你才是魔神。谢谢你帮我解脱了,也别见外,叫我齐瑞安就好。”
没有去关注他后面的那些自我介绍,段水泽满脑子就只剩下他前半句话了。双眼中震惊的意味越来越浓,待齐瑞安第三杯酒下肚,他才终于找回舌头一般,努力压制着声调的问道:“你说我是魔神是什么意思?不是说魔境里只剩下你最后缕神力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