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排列整齐的木头小平房烧的烧毁的毁,就连他们去过几次的那个名叫安和的小客栈也只剩下一堆木板碎瓦,铺盖在原本那二层小楼的位置上。
焦黑的木头块混着早已干涸的鲜红散落在土路上,残破的布条衣物像是还眷恋往日一般勾挂在石块缝隙中不愿随风而去。没有人畜,没有禽鸟,除了劲风带来鬼哭般的呜咽以外,整个小镇安静的只能让人联想到两个字。
死寂。
展逸云又干吞了几口唾沫,也挡不住从喉咙一路涌进鼻腔的酸涩。
“魔兽初入人界,除了临近的一两个小门派有所察觉,我们皆是全然不知的。”何然看着眼前的废墟,开口,又不住地叹着气。他说:“等发现再过来帮忙的时候,这已经是鬼镇了,魔兽也几乎都跑的差不多了。”
其他二人听他说着,原本就已经凝重的面色变得更难看了些。
楚风深吸了口气,又闭上眼沉了片刻。重新睁眼的同时,开口说道:“先找找魔兽出来的原因吧,但愿现在封了通路,还能阻止些没来得及跑出来的吧。”
说是这么说,只是过了这么些天,万魔深渊里到底还有没有未入人界的魔兽,那还就真不好说了。
话音落下,人也走到了他们最初放了结界的石柱边儿上。
说也奇怪,整个小镇被毁的不成样子,就连外面大门也只剩下半拉,唯独这根石柱全然没有一点儿损坏。
楚风过去在柱子上摸了摸,又聚了团魔气在手掌中在柱子上拍了拍。最后眉头慢慢拧在中间,皱出一个深深地“川”字。
“我们好像都被宁逍这小子耍了。”
楚风咬着牙一字一顿的从口中挤出了这句满是怒气的话。他又狠狠地看了看那柱子,却是无可奈何道:“万魔深渊通往人界的大门就是在这里打开的,但是我关不上它,师弟你……”
“我看看再说。”
何然应着声,上前一步学着楚风的样子一手附上了石柱。摸索片刻原本凝重的脸上多了丝不解,表情又变了变,最后在愤怒和无奈之中,还生出了一丝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他收了手,转身看向其余二人。开口先是一声叹息,才继续说道:“我就说当初除了剑也得学些别的,你们两个倒是好,一门心思只顾剑,这魔界和人界的通路是你们封的吧?”
段水泽不知道他家师父为什么是这个反应,愣了一秒还是点头实话实说的承认道:“是我们,当时……”
“别跟我说什么理由了,一群蠢货。”何然说道:“三界本就一直都在冥冥之中相互关联,不管如何都不能,也不可能去断了界与界之间的沟通和联系。原本这里通往魔界的路被你们封了,想要再开出来一条恢复这通路的道儿,自然就变得异常轻巧了。”
“当初你常说我学些掐算天运之事不为剑修正业。你们两个倒是务正业了,让人放了这么个陷阱吊着,还真以为是自己赚了不成?”
何然说罢,顿了顿。再次深深地叹了口气,便也不再言语。
剩下两人听了这话,皆是低着头一副虚心认错的样子。沉默了片刻,就听段水泽手中长剑发出了声疑问:“我们就不能先封了万魔深渊的通路,再另开一条通向魔界的道儿吗?”
“这话说的是简单,但是现在新路是被强行撕开的,却又满足了三界相通的天道。想封上它,基本可以说是痴人说梦了。”
何然摇着头给展逸云解释了这么一句,又伸手过去摸了摸石柱,思索了片刻,便继续说道:“师兄在这儿守着,若是再有魔兽从这出来,来一只杀一只。我带泽儿回天辰,召上人界的这些道修过来,还泽儿个清白,也顺便商量一下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楚风点了点头,便也算是应下了这么个安排。
这计划商量完了,几人便也不再继续耽误事儿了。何然从乾坤袋里摸出一两指宽窄拇指高的八角水晶小塔,放在掌心慢慢朝其中渡着灵气。
随着灵气向内涌入的越来越多,他身旁也慢慢亮起了一个散着金光的圆。不用多说什么,段水泽自觉的上前一步进了那光圈之中。
何然口中开始缓慢的念起咒语,那圆上的光也随着这咒语开始慢慢向上涌起。直到将两人全身彻底罩入这金光之时,圆圈猛的崩射出一道亮的让人无法直视的黄光。待楚风睁眼之时,身前已没了那二人的身影。
天辰派,议事厅。
圆形的屋子被五根汉白玉雕龙柱撑起,墙壁上围挂着四张等大的八卦图,地上又铺着一张和房间等大的黑白鱼地毯,房间正中央一洁白的圆形大桌,四周放着圆凳,一眼看过去约摸是能坐下二十来人的样子。
自金光闪烁之后,何然便带着段水泽凭空出现在了这大厅之中。四下看了看确认无人,他便招呼段水泽跟他一起坐上了距门最远的那两张凳子。一边指了指还在手掌中放着的小塔:“定位塔,传送起来挺方便的。”
段水泽点头表示明白,何然收了东西便也不再和他说什么了。嘴里低声念起听不清的咒语,手指飞快的在身前掐掐点点。
段水泽在一旁也不去打扰他,只单手抚着横放在桌上的长剑,一只指头在剑身上不由自主的轻轻敲着。
感受到了他的力度。展逸云任他又敲了一会儿,见他没点儿要停的意思不说,这手指的频率反而越来越急,才在他心中悄声说道:“你别紧张,我在。”
手指的动作随着声音响起便停了下来。就像是在梦魇中被人带回一般,段水泽呆愣了两秒,才深呼吸了几下,嘴角重新勾起了一个说不上好看的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