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纷扬着细碎的雪花,让原本就是一片纯白的高台石阶与雪峰和天空融为一体。巨大的剑炉中千百年从未熄灭的真火熊熊燃烧,照着巨炉周围的地面满是晶莹。
何然挺直着腰身站在剑炉正后方的高台上,紧皱眉头嘴唇微抿,藏龙剑收贴在手臂上,白衣似雪随风飘扬。那仙风道骨的样子总给人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剑炉两旁站着七八个修真界能数得著名号的人,表情皆是严肃的与何然无异,目光也同样收聚在铸剑台上。
似曾相识的场景,一如当年天辰大弟子魔剑出炉的时候。
只不同的是,那时候台上站的是段水泽,现在台上是两人一兽。
那形状像是老虎的魔兽仰天发出一声嘶吼,大到震耳的声音中又夹着厚重的魔气。只这一声的功夫,铸剑台两边儿的道修里已经有三个忍不住被震的吐出了血了。剩下除了玄珥和何然,其他人也都皱着眉一副痛不欲生的样子捂住了耳朵。
上古魔兽的咆哮。
这开场白还真有气势。
诸人心底不约而同的想着,何然手中的藏龙剑也从收势转为提握在了手中。却不及出鞘,就见站在魔兽旁边儿的黑衣男子勾着嘴角,微笑的拍了拍魔兽宽厚雪白的脊背,那怪物才总算是闭了嘴,停止了那段持续的几乎要震碎所有人脑袋的吼叫。
也不给在场道修缓口气的机会。那黑衣男子便收手合抱在胸前,做出副彬彬有礼的样子弯腰鞠躬道:“各位道修前辈好,初次见面,在下宁逍。”
这名字在段水泽之前讲解过后,已经没有一人还觉得陌生了。何然单手搭在剑把上轻轻推了推,“咔啦”一声轻响,长剑微微出鞘,他才开口应道:“在下天辰掌门何然,不知阁下带着这么个怪物来我铸剑台是为何意?”
“你心知肚明又何必明知故问?”宁逍笑道:“你们天辰不是号称人界第一大修真门派吗?我现在先过来帮我同胞灭了你们,这人魔大战基本也就可以提前分出胜负了罢。”
话音落下,也不给何然继续开口的机会。他顿了顿又继续说道:“倒是我原本以为人界修者实力颇为不错,若是不先让魔兽帮我清清场估计要酣战一次。却是没想到你们能弱成这样,连我手下魔兽打鼾的声儿都怕,还真怪我太高估人界了。”
这话说的是一点儿也不客气,再配上宁逍一贯那种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表情,瞬间便点燃了在场所有道修的怒火。
只是怒归怒,又无法反驳他们真的挡不住那兽吼的事实。
这感觉就好像是被人打了个内伤,喉咙里卡了一口血,想吐吐不出来,想咽又咽不下去一般,既憋屈又生气,却没办法说出来一句话。
原本就已经是一触即发的气氛再次跌落到最低点,众人对视一眼,玄珥深吸了口气,不再理会宁逍的侮辱,反是开口问道:“这一个月来的所有魔兽都是被你放出来的?”
宁逍笑道:“我只是给他们开了个路,来这儿当然还是它们自己过来的。”
玄珥皱眉:“你们魔界自己还没定下来魔尊,还有空过来扰人界太平,真……”
“你错了,我这是在给人界和魔界创造共同太平的局面罢了。”
宁逍也不等玄珥说完,便开口笑着打断道:“魔界不需要一个天天这么关心人界生死存亡的魔尊,而人界被你们这些弱者占着,最终也逃不过毁灭的命运。等我杀了你们,再统治两界,至少不用像你们这般,让对手一路打到家门口还丢人现眼的拦不住的。”
何然眯了眯眼,一手将长剑抽出,纵身跃上铸剑台。长剑一挑对向白魔,一边开口说道:“年轻人,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老夫虽是一把老骨头了,这杀个畜生的劲儿那还是有的。”
这话就像是一个信号,尾音还没落下,其他几个道修便也一个接一个的跳上了台子,将两人一兽围在了中间。
宁逍侧头一脸无所谓的扫视了一圈围着他的道修,原本勾起来的嘴角却没有一点儿要放平的意思,更别提有什么恐惧之类的情绪了。
他说:“你们要打就一起上便是,我这人就是心眼好,给你们个机会,黄泉路上还有个伴,也挺好的。”
“等我入黄泉,那千百年以后的事儿,现在就不劳您费心了。”
何然口中应着这么一句,手里却猛的提了剑,对着白魔颈侧狠狠劈了下去。
随着他这动作,一旁的修真者们也像是得到了号令一般,符咒法器刀枪剑戟也在同一时刻朝着铸剑台上的人攻了过去。
一时间金光乍泄,耀的周围人甚至看不清台上的情况。
段水泽赶到的时候就是这么个场景。紧了紧手中的魔剑,口中带着些不确定的意味轻声自言自语般说道:“这是赢了?”
“看样子像。”展逸云的声音在他心底响起,也带着些与他相似的疑惑,他说:“但是人界修者最强的也不过是堪堪杀一只普通魔兽,现在就算是加起来也不能杀个上古魔兽吧?”
段水泽耸耸肩,没应声。
抬脚正欲继续向前,就见铸剑台上那刺眼的几乎无法直视的金光在瞬间消散全无。还不等他反应过来,一声震耳的兽吼伴着浓厚到仿佛要吞噬一切的魔气便从铸剑台中央向周围扩散开来。
随着兽吼声的慢慢减弱,道修此起彼伏痛苦的叫声也逐渐清晰了起来。
段水泽瞪着眼愣了一秒,深深提了口气,也不再犹豫分毫,脚尖一点便飞跃上了前方已经被魔气震毁了大半的铸剑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