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面上的意思。”宁逍笑道:“你现在是魔神,手里又拿着这么个吓人的剑,想杀了我,想灭了那些个来人界闹事儿的魔修都容易的很,但是就算是你本事这么强,我开的那条放魔兽的路,也不是你想堵就能堵得住的。”
他说完,恶狠狠的瞪了段水泽一眼,反而笑的更加癫狂了起来。
段水泽握着长剑的手紧了紧,眉间皱痕也在宁逍的话中加深了那么一点儿。
他说的一点儿不错。
其实就算是宁逍不说,他们最为担心的也一直都是那个通路。
段水泽抿着唇,冷冷的盯着宁逍,直到他停止了那种几乎身嘶力竭的笑后,才再度说道:“你知道怎么封那通路。”
“那路原本就是为了顺应自然法则而开,这符合天道的东西,又让白魔用他上古魔兽的气焰烧了烧,你以为还是想封就能封的上的吗?”
宁逍也知道自己这基本就是最后几句话了,只要是段水泽不高兴,随时都能要了他的命。退一步说,他也清楚的知道就算是自己现在跪地求饶,不说段水泽了,那些道修也不可能会放他一条生路的。
也正是因为有这种自觉,他反而是越来越放肆了起来。那双火红的眼睛看向段水泽的目光中充斥着浓厚的挑衅,他狠狠往地上啐了一口血,才继续说道:“你放心吧,就算是老子知道,也不会告诉你这垃圾的。”
说完,顿了顿,还不等段水泽想清楚该威逼还是该利诱,他便再次开口笑着补充了一句:“我在下面儿等着,说不定过不了多久,整个人界所有生物都可以过来给我陪葬了。”
这话出口,段水泽也察觉到了不对。只是再想去挪开架在宁逍脖子上的那长剑,却还是晚了一步。
宁逍在最后一个字儿还没吐完的时候便向着剑锋的方向侧躺了过去,只瞬间,那长剑便被鲜血染得通红。
段水泽沉默的盯着还在地上挣扎抽搐的宁逍看了几秒,直到他连抽搐的动作也做不出,直接瞪着眼睛停了所有动作时,才开口轻轻叹息了一句:“何止是整个人界啊……”
……
距离天辰山上铸剑台的那一战,转眼又过去了一周的时间。
由于魔修那边儿领头人死了,这一直用来撑场面的上古魔兽也自爆了,导致一时间来人界闹事儿的那些魔修皆是没了继续攻打人界的气焰。而反观之前一直找不到什么突破点的道修则是气势高涨,屡战屡胜。
天辰派在这一战之中几乎被毁了个七八,掌门何然又在大战中受了重伤。所以这一周的时间里,天辰弟子基本也就没再怎么攻打魔修,皆是留在门派之中疗伤的疗伤,重建的重建。
段水泽依旧带着他的剑以客人的身份住在天辰派里。只是这所谓的客人,到底真是客人还是天辰弟子,似乎也没人能说的清楚。
就比如现在。
从大战结束之后,立刻闭关疗伤一周才刚出关的何然,依然有些虚弱的躺在天辰掌门卧房的床上。段水泽坐在床边儿一圆凳上端茶倒水,他身旁则是一大眼睛少年,一手握着茶杯,一手拿着糕点,喝一口吃一口不亦乐乎。
段水泽扫了眼还在和食物奋斗的展逸云,有些不好意思的对何然说道:“阿云跟着我这么久,唯一的愿望就是吃一次东西。我又不敢让他在外人面前直接化形,来您这儿,师父若是嫌我们烦……”
“你还真是挺烦人的,把你剑灵留这儿,你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何然说道,只是那笑眯眯的表情和语气,却是一点儿没有厌烦的意思。从展逸云在屋里化形之后,他视线就一直没从人身上挪开过,现在见人坐到跟前,还是忍不住说道:“这剑灵不管看多少次,还都是觉得好神奇啊。”
段水泽笑:“当初还是您告诉我万剑皆有灵的,现在又怎么说神奇了?”
何然撇他一眼:“我说是这么说的,你以为这世界上有几个剑修有你这般运气?就你师父活了这么大把岁数,我也没见着我这剑的剑灵呢。”
“总能见到的。”
不等段水泽开口,那边儿快速解决完糕点又灌进去了一杯热茶的展逸云便先一步应道:“前辈您是个好师父,也是个好剑修,不可能见不到您的剑灵的!”
“泽儿那犟的,嘴能有你一半甜,我说不定这几百年也能舒心多了。”何然笑着摇头道:“不过也别安慰我这老头子了,之前那伤怕是治不好了,丹田上的裂痕修补不成,我估摸着也没办法再继续修仙了。”
听他这么一说,段水泽原本还带着笑的面容立刻变得紧张了起来。他皱眉问道:“师父您的意思是……”
“天底下没有什么宴席是不散的。”何然应的云淡风轻,他说:“原本以为我这把老骨头再撑他个千百年也没什么大问题,现在看来,似乎是需要提前开始物色一下天辰的下一任掌门了。”
段水泽一愣,嘴唇上下开合了两次,最终那在口里绕了数圈的话也没能吐出一个字儿来,只换得一声长叹,接着便是长久的沉默。
何然面上表情不变,就好像他们现在在讨论的只是明儿早上吃什么,而不是他快死的消息一样,依旧是笑眯眯的样子,他说:“怎么,你有兴趣帮我接管一下你这些个师弟师妹吗?”
段水泽看了他眼,强行学着何然的样子勾了勾嘴角,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后,才摇头道:“师父,如果可以的话弟子自然随时都可以代劳。但是弟子终究是个魔修,就算是您同意,我也不好去任这道修第一门派的掌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