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怀珹刚才听宋映白说他是黎臻的好朋友,看来他没撒谎,黎臻袒护他的意思很明显。
他很高兴,这说明宋映白混得不错,没怎么吃苦。
黎臻能看得出来裴怀珹心情很好,这就很新奇了,他以前就没见过裴怀珹心情好过,每天都跟别人欠他钱没还似的,要不然就像正犯着头疼病,反正鲜少见他露笑容。
裴怀珹走到他俩面前,对黎臻作揖,“见过黎佥事。”
黎臻也不拐弯抹角,开门见山的道:“宋百户不是故意的,你看在我的面子上就别跟他计较了。”
裴怀珹眸子一垂,“我不会跟他生气的,我怎么会跟他生气呢。”
这话听得黎臻不舒服,“宋百户,给裴镇抚道个歉,这件事就过去了,以后谁也不许追究。”
宋映白站起来,作揖道:“卑职粗心大意,还请裴镇抚大人不记小人过。”
裴怀珹盯着宋映白看,至于他说什么,似乎并没有往心里去。
黎臻见裴怀珹跟神游了似的,轻咳了一声,裴怀珹才如梦初醒的一般的笑道:“刚才是我太冒失了,不是你的错。”
黎臻对裴怀珹多少有点了解,听了这话,眉头一皱,他今天吃错药了?这厮平r.ì里喜怒无常,心情不好的时候谁都不放在眼里,没道理凭他黎臻一句话,就主动认错,顶多不和宋映白计较。
宋映白松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裴怀珹还是忌惮黎臻的。
裴怀珹说完,瞅了眼宋映白,“恋恋不舍”的走了。
等他走了,宋映白长出一口气,“真吓人。”
黎臻虽然不太愿意往那方面想,但是根据裴怀珹的表现,他只有一个感觉,这家伙看上宋映白了!
……他忽然觉得,谢中玉不是一无是处,至少相面还挺准的。
他说宋映白桃花旺,结果还真不是一般的旺。
宋映白被裴怀珹这么一吓,根本没心思看堂会,一直担心裴怀珹会不会再对他进行打击报复。
曹小川虽然也恨他,但好歹锦衣卫和东厂是不同的部分,隔着一层,手申不了这么远,但是裴怀珹就是他们锦衣卫的,还管着诏狱,整他就方便了。
宋映白虽然有黎臻护着,但他不想给他添麻烦,早知道一脚能踩出这么多事,他宁可翻墙也不走那道门。
寿宴开始后,大家分席而坐,简单来说,按照身份地位自然的落座,黎臻便得跟指挥使他们坐一桌去,本来要带着宋映白,但宋映白一看裴怀珹也往那桌子去了,脑袋摇得波浪鼓一样,黎臻没办法,只好留下他,约定寿宴结束一起回去。
宋映白所在的这桌基本上都是锦衣卫的人,有刑千户还有其他所的千户百户,大家知根知底,其乐融融。
不过,不等开席,又安排过来两个人打破了和谐,这俩人宋映白认识其中一个,正是曹小川身边的随侍太监,长得像采枫那个无名白。
刑千户低声对宋映白道:“一个是曹档头的护卫,一个是他的贴身随侍。”
“干嘛坐咱们这桌?”宋映白闷声道,有那么一瞬间,他怀疑长得像采枫的太监是奔着自己来的,但是看他的模样,又好像不认识自己,他有点拿不准。
按规矩,护卫和太监都不该跟他们一桌吃饭,但俗话说,打狗还得看主人,这两个人是曹小川的贴身随侍,谁也不想触霉头,没必要招惹,而且是寿宴,没必要闹得不愉快。
都默默的装作没看到,尽量不搭理就是了。
小伍子心里很清楚,他们之所以坐在这桌来,是他故意为之。曹小川跟袁同知入席而坐,叫他跟护卫找地方坐下,他便故意拖延时间,等东厂其他人的位置都坐满了,才看似不得已的坐到宋映白这桌。
他不知道宋映白还记不记得他了,但是他刚才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一会,所以还是记得的吧。
他的位置不挨着宋映白,但却是相对的,两人面对面,似乎比挨着,更能将彼此看个清楚。
但他不敢看得太直白,只装作目光偶尔掠过的时候,才瞧他一眼。
可惜,宋映白只跟左右说过,根本不多看他。
这时候丫鬟将菜肴端上来,桌子中间是一道糖醋鲤鱼,鲤鱼身子挺立,摆出跳跃龙门的样子。
这一桌子就数刑千户最有资历,所以这道鲤鱼他先动了筷子,其他人才陆续去夹。
宋映白本来想吃,但胳膊一伸,好像有点远,他懒得够,便移筷子去夹旁边的菜。
这一幕没人注意,只有小伍子看到了眼里,趁人不注意,用筷子将糖醋鲤鱼的盘子往宋映白的方向挪了挪。
所以等宋映白再次动筷子的时候,神奇的发现糖醋鲤鱼,他可以碰到了,心里有点纳闷,再一看默默低头的小太监,他做的?
宋映白怔了怔,心想,如果是他做的当然好了,希望他记得自己对他还不错,多在曹小川面前说自己点好话,可别让他找他麻烦了。
寿宴的氛围很融洽,到傍晚的时候,有人相继离席,最后宋映白这桌只剩包括他跟小伍子在内的几个人了。
见人少了,小伍子借着拿酒壶的机会,走到宋映白跟前,鼓足勇气,说了一句:“您还记得小的吗?”
宋映白轻描淡写的说了两个字:“记得。”
“那……小的叫什么名字?”小伍子追问道。
宋映白皱眉,“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啊,对方不知道,岂不是很尴尬。
但显然小伍子不觉得尴尬,“那是当然,因为小的从没告诉过您我的名字。”
“……”宋映白其实不很感兴趣。
小伍子看出他根本不想知道,心里不禁发闷发堵,但是鼓足勇气道:“我原本没有大名,只有一个像绰号似的小名,不过,到了曹府,我自己取了一个名字,叫伍知英。”
这个名字可是有含义的,英和映谐音,知英就是知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