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密信,虽然有可能是黎臻的对头送来的,但是有的时候,往往敌人说的就是实话。
想拆台,自然要准备真料,否则怎么能打垮对方。
现在没工夫管是谁写的信了,把孙子叫回来更要紧。
敬国公起身,快步往外走,“派人去告诉少爷,就说我要死了,要他回来给我准备后事!”
“……是……”下人不敢耽搁,马不停蹄的派人通知少爷。
敬国公因为那封告密信,气得早饭也不吃,直接躺在床上等着孙子回来“奔丧”。
等啊,等啊,从早晨等到晌午,不见自己孙子的影子,他躺得身上都僵硬了,气得坐起来,大步下地,去拉开门,“管家呢?到底通知到了没有?”
开门的瞬间,就看到孙子站在门外,面色平静的上下打量他,“您这不是挺生龙活虎的么。”
“……”敬国公尴尬。
其实黎臻早就回来了,故意不进来探望,他就知道他祖父那个暴脾气早晚会气得自己跳起来,所以一直在门口等着。
敬国公吸一口气,“难道我没事,你就不回来吗?臭小子,你立刻给我搬回家!”
黎臻在宋映白那里住得好好的,哪能回来,“您要是没事,就别给我添乱了,我在外面住着挺方便的。”
敬国公吞了下唾沫,“外面?你还住在你唯一的朋友那里吗?他叫宋映白,对吧?”
“没错,就他那里。”
敬国公道:“……对了,我看他出身也不低,跟杨家小姐也算般配。他又是你的朋友,和咱们家也算有点渊源,如果他能娶杨小姐,照顾她,我也觉得欣慰了,等下次休沐,你把他带家里来,我把成宁侯约来,叫他看看……”
不等说完,就见孙子锁紧眉头,声音带着愠怒道:“都说了杨小姐是被妖怪附身了,她本人或许根本不想嫁人!而且宋映白有孝在身,就别乱牵红线了!”
怎么一个个的都想给宋映白牵线搭桥,裴怀珹还没走,祖父又来添乱。
敬国公见孙子如此抵制宋映白的婚娶,心里又寒了一分。
“你骗我回来,就是为了说把杨小姐嫁给宋映白这件事?我劝你死了这条心吧,你们在军中另选一位才俊娶她不好吗?”黎臻道:“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最近事情特别多。等下次休沐,我再回来看你。”
敬国公看他一副归心似箭的死样子,气得胸口发闷,一摆手,“去去去去!赶紧滚蛋!”
黎臻立即满足他,拔腿就走。
结果人真走了,敬国公心酸的想掬一把老泪,自己造了什么孽,儿子下落不明,孙子要让他断子绝孙。
刚一提给宋映白相亲,孙子就恨不得要吃人,从没见过他因为什么事这么生气过。
这时候管家上来扶住他,“老爷,我扶您回去休息吧。”
“发生这么大的事,我哪还有心思休息!备车!”
敬国公打听到宋映白家在哪里后,把马车停在路边,等待孙子跟他放衙回来。
傍晚时分,他从车窗缝中看到两人说说笑笑回来。
孙子就跟变了个人似的,真难想象在家里向来冷着个脸的他,一路走来,居然都是笑着的。
要不是那模样那衣着那声音,确定是他宝贝孙子,他一定认为这是别人。
敬国公又想掬泪了,他也是过来人了,男人看心上人什么样子,他还是清楚的。
孙子简直要把眼珠子黏在宋映白身上,他从没见他用那么热忱的眼神瞅过任何人
他握紧双拳,强忍冲动,才没有冲上去揍他。
等黎臻他们走远了,躲在另一辆车里的管家撩开车帘,“老爷,咱们跟上去吗?”
他就见老国公靠在车壁上,无力的摆摆手,“……我累了,回去吧。”
谁来告诉他,他该怎么办,要继续放任孙子吗?
——
身为太皇太后,又到了颐养天年的岁数,已经没什么事情能够牵动她的心弦。
平r.ì里就是跟宫里的“老姐妹”、嫔妃们说说话,侍弄侍弄花C_ào,听听戏,一切都是那么舒心。
当看到弟弟敬国公一副“悲从中来”的愤懑表情,她只觉得他年纪大了,还一把暴脾气,打趣道:“怎了这是,羡慕你还生的起气来,哀家啊,可做不到,身子骨不许啊。”
敬国公不知该如何开口,他在世的亲人,只有姐姐太皇太后了。
亲人就是这样,不管到了什么年纪,经历了多少风雨,遇到事情,第一个想到就是找对方商量。
太皇太后笑道:“还是臻儿不回家的事啊,哀家已经跟皇上提了,他说会劝臻儿,怎么,他还没回家吗?”
敬国公默默点头。
太皇太后想了想,笑道:“那不如算了,他又不是小孩子,你整天盯着他回不回家干什么,他还能亏待自己啊。依哀家看,他是觉得在家束手束脚,所以才在外面住的。你应该打听打听,他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如果是的话,那就不用担心了。”
敬国公再次点头,“是有人了。”
太皇太后道:“你既然知道,又何必一个劲儿的叫他回家。难道是对方身份低微?唉,你应该想开点,臻儿喜欢,你又何必介怀。”
敬国公一听姐姐是觉得他心胸狭窄,见不得孙子自由自在,他握拳,心痛的低声道:“对方是个男人。”
说完,看姐姐的表情,就见姐姐眉心一拧,震惊的看他,“有这样的事儿?”
“荒唐!”太皇太后语气中含着怒气,“哀家虽然知道外面有这样的事,但没想到臻儿也学着人家玩弄戏子伶人,荒唐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