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怀珹道:“那陛下可以把他调到南京或者天津卫,只要不去琼州就行了。”
朱晟泽不敢把鱼线拖得太长,见他语气真诚,便道:“好吧,那朕过段r.ì子就把他调任南京千户吧,这样黎大人的病也会好了,看到你们关系如此融洽,彼此关心,朕很欣慰。”
裴怀珹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
朱晟泽道:“既然今r.ì正好有空,裴爱卿留下来跟朕一同用膳吧。”
裴怀珹道:“微臣害怕曹小川听到消息外逃,现在就想将他逮捕归案,请陛下准许。”
朱晟泽后悔不该急着下定夺,应该边吃边聊曹小川的罪证,现在人家的目的达到了,愿意留下来陪他才怪。
不过,这样也很有意思。
“好好办事,去吧。”
“是。”裴怀珹毫不犹豫的退了出去。
——
宋映白走得很慢,因为哥哥跟他说过,尽可能想办法让他在半路上改任南京,所以他磨磨蹭蹭拖延速度,一路上游山玩水,就是不急着赶路。
走了差不多三个月才刚过长江,年也是在路上过的,幸好有雄厚的财力做保障,一个人在路上过年才不至于那么难过。
他给家里发了封信,告诉他们,他已经调任琼州了,如果有什么事就别去京城找他了。
本想再顺便给黎臻写封信,但摸了摸脖子,还是算了,谁还嫌命长。
万一被太皇太后察觉了,觉得他在路上还不安分,卯足了劲的要勾他们家黎臻,他真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过完年,他继续拖拖拉拉的上了路,走半天歇半天,绝不疲劳赶路。
反正调令的目的是驱逐他,让他离京就行,也没规定到琼州的时间。
他甚至冒出一个念头,如果他就这么消失了,不去琼州,但只要离开京城不再见黎臻,怕是上面也不会再管他了。
又走了半个月,ch.un暖花开,越走越热,却仍旧不见调任的圣旨,他安慰自己,可能宫里过年,还没忙过来,再等等再等等。
终于在路上又熬了一个月后,在一个温暖祥和的午后,他盼到圣旨,大意是,宋映白平反冤狱有功,擢升南京锦衣卫千户。
千户?升官了?这难道是对自己的补偿?宋映白在路上的疲劳和担忧全部烟消云散,升官的好消息算是给了他这么多r.ì的劳顿一点点安慰。
既然收到了调令,宋映白朝琼州的方向挥了挥手,马不停蹄的朝南京赶赴。
南京作为陪都,可是个好地方,六朝金粉地,锦绣繁华之都,保留了一套完整的朝廷机构,比如六部,都察院,自然也包括锦衣卫。
只不过南京的锦衣卫衙门受京城管辖,最高长官是同知,也没有向皇帝直接上书的资格,凡事需要报奏京城锦衣卫衙门。
不过锦衣卫还算好的,毕竟还有拱卫南京,探查情报的实质功能,真正惨的是南京的六部,整个一个养老院,各地官场的失败者都被发配到这里颐养天年。
而此时南京最知名的要数繁华的秦淮河岸的花楼船舫,可谓粉脂飘香,连带着整个城市都有种纸醉金迷的气质。
宋映白一到就感受了跟京城的大不同,简而言之就是太闲适了,这里每个人都不紧不慢的,就连锦衣卫,都不像在京城时,每个人都严阵以待,随时应对状况的样子,散漫的很。
锦衣卫南京衙门的同知杜大人热情接待了他,虽然同为同知,但显然不如黎臻发展的好,五十来岁才坐到这个位置。
“我就估摸着你这两天也该到了,哈哈哈哈,果然今天就到了。”杜大人有一个不算小的将军肚,随着发笑,下衣摆一撅一撅的,“南京是个好地方,你住下就知道了。以后有什么困难直接跟我说,不要怕开口,不要怕麻烦。”
杜大人的态度至少说明他以后不会为难他,没上司的欺压,宋映白的担心少了一大半。
接着杜大人又问了一系列关于他饮食起居的细节,比如有地方住吗?有仆人吗?有妾室吗?
宋映白一一回答了,并表示生活起居的问题,他可以自己搞定。
杜大人才放心的道:“那就好,你车马劳顿,不要急着来衙门,好好休息几天吧。”
宋映白见过杜大人后,出了衙门,回到客栈休息。
才待了一会,就有人敲门,他叫小厮打开门,就见外面站着一个男人,笑眯眯的道:“是宋映白宋千户吗?杨公公请您过去一趟。”
宋映白心里咯噔一下,他这次倒大霉就是东厂的太监曹小川的手笔,刚到南京又有太监要见他,这就很让人警惕了,“……你们公公让我过去,有什么事吗?”
“我们公公等您好几天了,今天一听说您到了,赶紧吩咐奴才们来请您。轿子已经准备好了,就在楼下,您快跟我们走吧,公公真的盼了您好几天了。”
宋映白道:“你们杨公公到底是谁啊?”退休太监?还是服役的太监,这差很多的。
男人一拍脑门,“瞧小的这脑子,我们杨公公是南京守备太监。”
因为南京守备太监只有一人,姓杨,在南京官场无人不知,平r.ì里只说杨公公有请,都知道是指他,只是宋映白初来乍到不知道。
守备太监要见他?宋映白纳闷,南京守备太监基本上等于司礼监南京分部,是皇帝意志的延伸,平r.ì负责监督官员,随时向皇帝打小报告,什么都能管,甚至还能染指军权,必要的时候可以调兵。
这么个重量级太监为什么要见他?
而且听说杨公公是南京守备太监,他有种感觉,或许这个人跟哥哥有关系。
他对着镜子整理了衣帽,跟着这人下了楼,坐上了轿子,晃晃悠悠的上了路。
他之前都是骑马,基本上不怎么坐轿子,这一坐不要紧,只觉得忽忽悠悠,到了地方后,马上钻出了轿子,捂着胸口猛喘气。
他一抬头,看到一座雄伟豪奢的府邸,果然天高皇帝远,这种豪宅在京城因为逾越,肯定是不敢建的,但是在南京就没什么人管,反正也没建在眼皮子下面,皇帝也懒得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