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在夕阳下的他,脸上打着一层赤金的轮廓,眼角泪痕犹s-hi,竟让甘渊有种他很悲伤的错觉。
鸣呦大约也摸到了s-hi润的鬓发,他不在意地抹了抹眼角,眯着眼去望不远处的碧落海。
万丈霞光,千顷碧波,映在眸中,琉璃碧的颜色幻成五彩,甘渊不觉怔了。
很快,鸣呦站起身来,俯身凑过来,调皮地笑笑,“多谢你了,下次我请你喝酒。”
甘渊收回视线,不自然地别了开去,僵硬地勾了勾嘴角,“好啊!”
“我走了”,鸣呦用手掸掸弄皱的衣摆。余光瞟着甘渊,总觉得他怪怪的。
“好啊”,甘渊目光没处安放,垂下来,正好放在鸣呦的白皙的手指上。
他脑子里浆糊一般,觉得只看鸣呦的手指都能心情激荡。
“甘渊,麻烦你把这两醉鬼扔回去……”,鸣呦往碧落海方向走了几步,顿了顿,又转回头来,淡然笑道,“你人不错,我交你这个朋友了。”
直到那削瘦的背影,飘飘摇摇地终于不见了,甘渊,这才回过神来。
他懊恼地一拍脑袋,八成是这酒给闹的,一面而已。
至于嘛你?
鸣呦紧赶慢赶,还是日头落了,才回了菩提树下。
掌中红光乍现,菩提子重回了掌心,他小心地穿进腕上红绳。
忽然,隐隐有些不安,就是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他猛地转身,募然黑丝绒般的天幕下,立着个白衣人,霎那间,鸣呦连呼吸都忘记了,他屏息站在那里,彻底凌乱了!
沧海怎么回来了?
“师傅……”
沧海仍然是一幅处变不惊的表情,“去哪儿了?”
“随……随便……走走……”
现在私自外出反而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离开的方法。鸣呦如被五雷轰顶般,一片空白。
“嗯……”沧海转身,“回去吧!”
鸣呦木然地迈步跟在他身后,忽然,沧海顿住了脚步,没有回头,却问道,“你怎知‘菩提灵珠’的用法?”
果然,怕什么来什么?
鸣呦急得额头冒出了一层白毛汗。
我怎么知道,我怎么知道?
半晌,鸣呦吭唧道,“师傅,徒儿没事儿做,瞎溜达着就走到这儿了,然后,那个……那个……”
沧海募然转身,紧盯着他心虚的眼睛,“你三魂安在,七魄未失”,他靠得更近了些,瞳孔中清晰地映出鸣呦慌乱无张的神情,一字一顿地道,“是么,芝华……”
鸣呦被他逼得倒退了两步,“师傅……您说什么呢……芝华是谁?”
沧海的目光如两柄锐利的冰刺,好像要在鸣呦的胸膛上戳两个窟窿,然后,把他的心扒出来看看。
这自欺欺人的话说得多了,反而觉得可笑了!
鸣呦别过脸去,即使是黑夜,这天庭仍然是亮堂堂的,璀璨的银河绵绵延延一直铺展到天际。
他的视线落在某一颗极其暗淡的星子上,胸膛里起伏的慌乱反而渐渐沉淀下来。
良久,眸子里缓缓染了空寂,像两个小小的漩涡,连星光都被无声无息地卷了进去。他轻轻叹息着,转过眼睛,深深地凝视着对面凌厉的目光。
“沧海……何必非弄那么明白呢?”
这句话甫一出口,他便看到沧海的肩膀抖然一松,像卸下什么重担似的,一时间,他脸上的表情可以说是变化多端,精彩纷呈,竟让鸣呦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欣喜、惊讶、淡然、悲伤、诧异……太多了,纠结在一起,反而理不清!
慢慢地,这些,都渐渐消失在他一贯风平浪静的脸上,只是隐隐多了一层坚毅之色。
“唔,我知道了。”
披落一地星光,沧海竟然就这样转身走了,走得坚定,还走得很快,三晃两下就不见了踪影。
一头雾水的鸣呦留在原地。
想了千万种可能,去面对沧海的反应,却独独没有这一种。
解羽一手端着茶杯,一手翻着本崭新的线装书。
听到门响,吓得赶紧把书往抽屉里塞。
等看到进来的是沧海,这才长长地松了口气。
“看什么呢,给本君拿出来”,沧海故意板着脸道。
解羽取出来,扔桌子上,“拿去,拿去,我正好看完了”。
多宝鬼主意多,经常想办法把凡间的故事话本弄来,与解羽和沧海偷偷传看。当然得瞒着些别人,在天庭看这些鬼怪志异、男欢女爱的话本,是违反天规的。
“算了,本君暂且饶你一次”,沧海笑道。
解羽看看沧海,“有喜事?”
“嗯?”
“能让沧海君失态到开玩笑的地步,看来,这件喜事还真是喜得很!”解羽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睨眼看他。
“你上一次笑成这样,是芝华说喜欢你吧,虽然拒绝了,心里却是万分欣喜的……”
“这一次,仍与他有关,是么?”
“原来……”,沧海无声地叹道,“芝华他记得一切……”
解羽刚端起茶杯的手指一僵,惊诧地望着他,“难道,他是装的?”
沧海沉重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