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呦不敢相信!
“我找了你很多很多年,当我在碧落海边见到你时,你知道我有多高兴么?你,终于回来了……”
沧海喜欢他,沧海真的喜欢他,别动,别动,千万别动,梦境如沙,一口气便会散落成尘!
鸣呦不敢相信!
“既然你仍记得前尘,那么就做回芝华,因为,我一直在等你……”
鸣呦终于回过身来,天地三界冷漠孤傲的沧海果真是泪流满面,他的眸子此刻有了炽热的温度,他不再是一条万年冰川。
春风拂面,雪融了!
鸣呦颤抖的手第一次温柔地触到他的泪,温温凉凉的,与千回百转的梦中一般模样。
“这是梦么?你喜欢我……是真的……”
沧海握住他冰冷的指尖,“我以为你知道……”
鸣呦迷茫地嗔怪道,“你不理我,还能躲多远就多远,那夜之后,一去不复返,哪里说过喜欢我了?”
沧海奇道,“那日,魔族突然发难,帝君急召,我立刻赶往荼余荒洲,路上,我遣了青鸟与你传讯,要你等我回来,你难道没收到么?”
鸣呦瞪大眼睛,“我连一根鸟毛都没看到。”
沧海哑然,是了,定是阑琚或瑞彩他们将青鸟半路截了,芝华未等到自己的只言片语,却等来帝君降罪,当然理所应当地认为是自己出卖了他。
他万般怜惜地拥他入怀,“对不起……”
双瓣带着滚烫的热度倾覆下来,将鸣呦的疑问尽数封在唇中,曾经的苦难我已无力更改,今后的苦难我必替你承受!
鸣呦思绪混乱,沉沦在噬骨蜜意中,魂灵离体般天上地下,兜来转去,爱痛交加中,无法扼制一颗心怦然狂跳,只恨不得化入他的血脉,方才得以确定,这份情真的有所归属,再不似孤魂飘流!
他予取予求,万份柔软,任由那幅舌叶纠纠缠缠,厮咬出血腥,唇齿相交,腥甜的味道裹挟着濒死的窒息,这一刻,他的怀抱像故乡“幽冥洞天”的味道,生于斯长于斯,再不想离开!
新鲜的空气与花香一齐涌进胸腔,昨日事譬如昨日死,鸣呦从不恨,如今前嫌尽去,五百年的失望已随这一吻尽数消弥!
今日事,便今日始生!
沧海松开他,微笑着看他泛红的眼圈,琉璃般的眼眸染了情爱,碧意流转,像是马上便要流泻而出。
他忍不住在他眼睛上烙下一吻,“以后的事,交给我,别在逞强了,知道么?”
鸣呦知道他说的是宁真命盘被更改之事,可是,她的命轮已被他强行扭转,不知道会等来什么样的天罚,原本是生无可恋,反正是死,不如帮雪虎达成心愿,早知如此,不如多加筹谋,何苦用这种脑残的方法!
然则,后悔已来不及,他咬了咬唇,欲言又止,沧海似是洞悉了他的想法,轻声说道,“别怕,有我呢……”
瞳膜上,沧海清晰的脸渐次模糊起来,他越是想看清,却越看不清……
终于,沧海笑了起来,指尖划过鸣呦的脸颊,挑起一颗泪珠,放在自己唇边,“芝华,今日以前,我似乎,从未见过你的泪呢……”
“师傅……”
哲羽猛然闯入二人视线,眼前的场景如此匪夷所思,大脑像被雷击,完全失去了思考的作用。
沧海不急不缓地松开手,淡淡地瞟了他一眼,“嗯,何事?”
哲羽这才想起什么,急急道,“结界又破了,方才有一只妖兽从破损之处跑了出来,师兄正对付他呢!”
“走,去看看”,沧海走了两步,又转回头来,“等我回来……”
“好”。
哲羽深深地望了他一眼,未发一言,转身追随着沧海的脚步急急而去。
鸣呦绕着湖水转了几圈,百无聊赖地躺在Cao地上,沐在暖阳之中,困意上涌,正当他就要睡着的时候,耳边传来雪虎十万火急地呼喊声。
他被惊得一咕噜爬起来,四下里看看,空无一人。
正纳闷呢,忽然,胸口发烫,热度像揣了一个刚煮熟的j-i蛋,烫得他几乎以为皮焦r_ou_烂了,这才赶紧探入怀中,一根小指粗的虎须被他掏了出来。
雪虎与季仰岚临行之时,拔了根虎须给他,虎须上凝结着雪虎一点儿灵力,可作传信之用。
鸣呦把虎须贴上额头,耳边立刻听到了雪虎的声音,原来季仰岚在陪王伴驾之时,皇帝突遭刺客,他为救皇帝以身挡剑,身受重伤,已至弥留。
鸣呦从Cao地上蹦起来,转个身便要化风而去,忽然,他身形一顿,向河谷的方向遥遥望了一眼,青山绿水,自是望不到那个要他等着他回来的人。
原来,宁真命格已改,季仰岚却依然摆脱不了少年早夭的命运,如果他死了,雪虎该怎么办?两手空空地来,两手空空地去么?
爱而不得,椎心之痛,自己最是清楚,难道还要让雪虎去承受一次?
沧海,一切真的还来得及么?
他来不及多加思考,急急地化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