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晴迁却试探地问:“如果柳氏有一天会复辟,你依然是公主。你还会陪我天涯海角吗?”
她居然这么问!
柳长歌连忙说:“我自然心向于你。”
“那你父皇呢?你若真不在乎这些,为何去天云寺?”百里晴迁盯着长歌的眼睛。
柳长歌无话可说,她是在乎这些,但不代表她不重视晴迁。现在她知道父皇没死,而且也一定在天云寺。那么,她就一定要追查到底。
而晴迁,晴迁注定会伴她左右。因为她们都离不开对方。
百里晴迁可以抽身离开,她却没有想过。她像是一个走入迷宫的人,一直都在寻找出口。
可无论她如何寻找,柳长歌,一定会在出口处等着她。
百里晴迁说:“我找到你弟弟了。”
柳长歌激动地问:“融枫在哪?”
百里晴迁摊开手,看着水在指尖流失,“他在川州。”
之后她们上了岸,穿着薄衣沐浴在阳光下。
百里晴迁讲述川州之行的目的,口中提到“罗刹堂”。
柳长歌思虑道:“也许罗刹堂是想试试南王朝的水。这样也好,我也想看看南疆王怎么处理这件事。”
百里晴迁掐指一算,道:“看来,风花雪月的日子已经结束了。我们该告辞了。”
百里晴迁执意要走,弗焯是留不住的。
他只能对她说:“我等你回来。”
他不知道百里晴迁这一走,还会不会回来。他现在所有的一切都付诸东流了,他的金钱他的情感,无休止的在付出,却得不到回报。
他不在乎,他一直想要的回报,都只是奢望。
百里晴迁刚踏出王府,弗瑾月的精兵立刻追击。
王府之内,我不能把你怎么样。但是出了王府,我就不信你还能插翅飞了!
弗瑾月似乎低估了百里晴迁的能耐,百里晴迁此时的武功深不可测。弗瑾月想要以一己薄力碰壁,她何不成全?
但是,似乎没她出手的机会。
弗瑾月的精兵想要围攻百里晴迁的马车,却忽然天降一批黑衣人。
春雨润如酥,却无法掩盖那一片极速的刀光剑影。
她仍然在马车里,马车依旧在路上奔跑,似乎从未停歇过。
柳长歌靠在百里晴迁的怀里,听着雨声,听着雨中的过程。
半晌之后,雨似乎停了,只有车轮滚动和马蹄声。长歌说:“外面好像有一场厮杀。”
百里晴迁搂着长歌,执起酒杯说:“不用管他们。我们只喝我们的酒。”
百里晴迁喂长歌喝了口酒,她似乎有点适应不了那种辛辣感,但还是咽了下去。
长歌用手帕将唇上的酒滋擦拭掉,笑道:“你似乎真的会掐算。那你算算,外面那两伙人,哪方会是赢家?”
百里晴迁笑容浅淡,打了个哈欠道:“或许他们都输了。”
都输了?怎么可能啊,肯定会有一方赢的。
柳长歌想了想,难道是两败俱伤?
“怎么这么好奇啊。”百里晴迁拉住长歌的手,“陪我睡会吧。到了川州,恐怕就没这么惬意了。”
柳长歌宠溺一笑,“好。”
风雨交加里的杀戮不仅于此,在百里晴迁赶赴川州的路程之中,另一波人马也飞快的奔入川州境内。
慕容泽站在二楼凭栏处,看着这批忽然出现在自家门前的不速之客。
万剑山庄的弟子,好像全部出动了。围攻一个书画行,其目的,很明显是慕容泽。
张少卿下了马,一路风尘仆仆的赶来,只是为了抢在一个人的前头。
如果她到了,事情就不好办了。
前几天那场雨下的太急,走的也太急。
今日艳阳高照,是个好天气。
张少卿选择在这种天气下见面,就是想自己有个好心情,也让对方有个好心情。
这样他们商谈的事情,才会顺顺利利。
张少卿背着手,观赏墙壁上的画卷。这一幅幅的诗画,当真是极品中的极品啊。
他忽然敛眉,盯着慕容泽:“慕容公子,听说你祖上是商贾出身?”
慕容泽并没有直视张少卿,因为他目光里的锐利。张少卿想必是听到了什么风声,才这么急着赶来。
慕容泽仍旧一派儒雅之姿,他好像无视了张少卿咄咄逼人的气场,悠闲地坐在那,喝一杯雨后龙井:“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张少卿的弟子们如同涨潮的水,已经蔓延到二楼楼梯口。见慕容泽对掌门如此无礼,便要上前教训一二。
但是被张少卿伸手拦住了,张少卿与慕容泽是以客相待。他们是彼此的客人。
但如果慕容泽不识抬举的话,客人,就会变成仇人。
张少卿礼让三分,他不喜欢绕弯子,于是便直话直说:“把东西交出来吧。”
“什么东西?”慕容泽好奇地问。
张少卿冷笑一声。想装蒜?他靠近慕容泽耳边,对他悄声说:“你慕容祖上有个宝物,是从皇室拿出来的,别以为我不知。你若不把它交给我,信不信我马上让你的素锦楼,灰飞烟灭。”
第 14 章
仅灰飞烟灭这四个字,应该是吓不到慕容泽的。
那么斩草除根呢?
他慕容祖上是做什么的,张少卿可是查的一清二楚。如果慕容泽不识相的话,就不要怪他心狠手辣了。
慕容泽听了张少卿的恐吓之词后,仍旧一派淡然地品茶。然后他对张少卿微微一笑:“这茶的味道不错,你要不要来点?”
张少卿一把将他手中的茶拍飞,啪的一声,惊醒梦中人!
而慕容泽,还保持着端茶的动作,微笑始终不离脸庞。半晌,他轻声一叹:“我没有什么宝贝,我祖上留给我的,只是一幅字画而已。”
“我要的就是那幅字画。”张少卿盯着他。
既然知道这宝物是幅字画,那么,张少卿也不会等待慕容泽亲手奉上。而是一声令下:“搜!”
慕容泽亲眼看着这批虎狼之势搜刮他的素锦楼,可惜啊,他却没有能力与之抗衡。
他的武功不如张少卿,在江湖上,他更加没有一席之地。
他只是一个微乎其微的商人,一个书画行的老板。此情此景,他还有什么尊严来面对这场凶悍的剥削呢。
我期望的东西,最终也没能来到我身边。
素锦发生这种大事,实则已经轰动了整个千山县。
当然,也惊动了千山县的县令,骆中堂。
骆中堂人未到,只见那天边飞来一道强光。砰然万里。
所有人耳边都是一时的轰动,而后,张少卿头一偏,静静地盯着那柄斜插在凭栏处的官刀。
好快的刀,好快的气力!
“在这千山县,还从来没有人敢在我当值中放肆!”一道黑影翻身而落,官刀归手。
他的眼眸带着锐利的光泽,正视张少卿。“就算武林人士到了千山县,也必须要循规蹈矩。”
“循规蹈矩?哈哈哈哈!”张少卿觉得此人真是太狂妄了。
他的笑声忽然停止,是因为脖子上的刀,凌气太盛了。
慕容泽起身对张明楚拱手:“多谢张捕头。可你还是来晚了一步。我这素锦,恐已保不住了。”
七里香也跑了上来,却被万剑山庄的弟子阻拦。她震惊这一切的发生,喊道:“慕容泽!”
慕容泽对七里香回以微笑,让她安心。他其实,并没有什么事,只是素锦被搜查的一团糟而已。
就算张明楚来了,恐怕也挡不住万剑山庄的侵略。
张少卿对那件宝贝是志在必得,任何人都休想让他罢手。
一阵铃音忽然响起,众人的动作全部停止。
他们有的在弯腰搜柜,有的在爬楼梯望梁,有的正在扯着书画,还有更甚的居然在砸陶瓷。
他们这些人的动作全部在听到铃音的一刹那,静止。
就好似,他们身在一幅画中。
作画者将他们的动作,绘成了静态,却栩栩如生。
七里香的举动也停了,不知为什么,她的心跳忽然静止了片刻。然后,她就动不了了。
她只能听着这诡异的铃音越来越近。
是谁?摇动了那空灵的响音。
是谁?转动着那诡魅的摇迪。
他们因何而来?又因何而去?
或许他们来了,却不会在一时之间离开。
他们的目的,也是素锦。只不过张少卿早到了一步,视为螳螂。而他们,却是捕捉螳螂的黄雀。
那个撵太过富丽堂皇,金黄的色泽就像皇撵一般。
由二十八个白衣使者抬着,走过一段不平凡的道路。
红毯披地,鲜花倾洒。他的足迹,永远不会留在这片世俗的土地上。
他眼中的世界,只是一片淡泊的世俗。可惜,他心里的世界,却无法用平凡的手段去塑造。
所以,他才会不平凡。
他的撵停在素锦楼下,此时鲜花满地,他踏在花蕊上,满身香气。
阴阳八卦袍的宽松度让他看起来仙风道骨,飘逸洒脱。
其实他并不洒脱,且工于心计。但是,他的心计任何人也猜测不透。
所以,他会组建罗刹堂,在最短的时间内,打乱江湖格局,影响南王朝。
那些人听了铃音都像是被施了定身术般,以古怪的姿势立在原地不动。
他上了楼,表情淡漠,同司空见惯一般,并无任何异样。
张少卿想拔剑来着,可他也动不了了。而张明楚,明明官刀在手,却对这些歪门邪道的人无可奈何。
慕容泽仍旧端着把折扇,被定身也是风度翩翩,一派儒雅。
林安四处环视,最后走到书架旁。只有这里是完好无损的,可能这些人一时也没有注意到。
这个角落里,放着一卷画轴。
林安取得画轴,并未当场展开,而是对慕容泽笑道:“多谢。”
慕容泽忽然一笑,对林安点了点头,“如果你喜欢的话,尽管拿去。”
林安“嗯”了一声,却停驻了脚步,忽然回头盯着慕容泽。“你没有被定身?”
慕容泽摇了摇扇子,用小拇指掏了掏耳朵,“似乎,你太高估你的声波功了。”
张少卿和张明楚明显是震惊非常,慕容泽居然没中招?为什么!
因为慕容泽,根本没听这铃音。
当时铃音四起的时候,他便闭息了。听不到声音,自然也不会中招了。
这铃音是一种摄魂法,通过音波传入体内。其气力以最快的速度沿经脉入住心脉,归入天灵。
脑部神经被这股气力压迫,故而造成行为上的迟钝,这就是他们无法动弹的原因。
这摄魂音只能影响人半个时辰,半个时辰之后,他们会恢复如初。
但仅仅是半个时辰,也会改变一些事。
林安和张少卿的目的是一样的,别问他是如何得知这个消息的。总之画已到手,就算慕容泽聪明没中招,也不会影响最终结局。
但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面对要夺取祖上一直守护的至宝的他,慕容泽却露出这般轻松的微笑,还要将此画赠送与他。着实奇怪。
林安忽然将画卷展开,竟是空白一片。
他皱了皱眉,说道:“真想不到,你还会说谎。”
一股缠绵的风吹过面颊,慕容泽胸腹一震,前身几道大穴被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