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歌笑着招手:“你过来吧,坐在我对面,我们喝一杯。”
“好啊。”七里香应声而来,坐在长歌对面。
长歌举起酒杯,她眼中的微笑都在酒中。月亮也在酒中,她思念的情人,仿佛也在酒中。
七里香与长歌对饮,喝了这杯思念的酒。
今晚不但月色迷人,就连天边的雾也跟着弥漫而来。
像薄纱一般,映着月色,混乱了她的眼。
长歌有点醉了,她不得不承认,七里香的酒有些烈。
或许晴迁那种老酒虫会把它当成白开水一样饮,可是长歌,她不胜酒力,实在不是七里香的对手。
长歌手捏酒杯,醉趴在石桌上,口中呼唤着一个人的名字。晴迁。
七里香感同身受,因为她也想晴迁,想念那个举世无双的人。
还有……他。
怎么会想起他呢!真是的!真是扫兴!
扫兴的又何止如此。
今晚她们都有点醉了,醉的连最基础的防范意识都松懈了。
有人进来了七里香都不知,还在那愁叹。
但是长歌,却听到了脚步声。越来越近!
这千山县什么时候成了他们的天下了呢,一个不入流的宗教而已。以道家法学为借口,竟做些伤天害理之事。
长歌仿佛做梦了,她梦见周围全是人。那是一批没有表情没有眼神的黑衣人。
“这不是梦!长歌!快醒醒!”七里香实在没办法了,怎么叫也叫不醒长歌。
她只能扶起长歌准备逃走,可惜啊,她们今晚走不了了。
林安重伤未愈,此刻来的是罗刹堂的执法。
黑衣人前排的那两个阴柔怪气的男子,就是罗刹堂的执法。
能够从教徒升为执法的人,都有着不寻常的耐力。经受血之洗礼的耐力。
他们靠着超乎寻常的忍耐力,通过重重考验,再受血之洗礼后不死,就会成为林安的心腹。
两个人脸孔苍白,看起来像厉鬼。但他们的眼神,却始终不离柳长歌的脸蛋。
这么清丽的美人,杀了真是可惜了。
他们也是人啊,也有七情六欲。在林安特别的□□之下,他们的欲望比正常男人还要强悍。
所以,他们同时做了一个相同的决定。就是把这两个女人带回去,慢慢玩。等玩够了,再杀掉她们!
“美人,只要你乖乖的听话,哥哥会让你们死的舒服点。”其中一人面孔画着邪肆的痞气。眼中邪光大盛!
另一个却诡笑异常,眼中- yín -邪之光绽放。“不听话的话,就地正法!”
两人扑了上来,幸好七里香反应快率先躲过去了。否则……
“呦呵,反应倒挺快的!”邪肆男子没心思陪她们玩,当下怒道:“抓起来,带回罗刹堂!”
众教徒一拥而上,七里香与柳长歌,已经是瓮中之鳖。
在这万物息生的时刻,众教徒阴森的嘴脸放大在眼前,七里香尖叫一声。一道厉光划过眼底,教徒们的动作同时静止。
然后,他们都倒下了。
月光倾洒,那棵巨大的松柏之下立着一道影。
他用绸布轻轻地擦拭手中的剑,虽然剑上没有一滴血,可他仍然纵容这个习惯。
仿佛成了他的一个标志。
不出剑则已,出剑则必然歃血而归。只是这血,却是永远的凝固在死人的身体里,不会侵染他的剑。
因为他不允许,不允许任何一个俗人的血,污染他的剑。
那是一刹那发生的事情,二十个教徒无一生还,均死在那人一招之下。
他是如何出现的?又是如何出剑的?
这种表面现象那两个执法都看不透,更何况,他们的生命,已经掌控在那个人的手里。
七里香早就吓呆了,一眼不眨地盯着那月光下的影子。
由于逆光的原因,她看不清那人的长相。但他身材英挺,气息浑厚,尤其是黑暗里的那双眼,太过冷锐。
还有他手中的剑,好可怕!
“罗刹堂。很好。”那人轻声开口,长剑居然脱手而出。
月影飘移,两个执掌死不瞑目。
他又擦了擦他的剑,然后手掌一翻,剑就不见了。
变戏法吗?七里香内心惊奇。
他从阴影中走出来,七里香深吸口气。他长得真好看!
一身素雅青衣,面容冷峻。他的眼神很冷,却对她没有任何敌意。
他原本属于黑暗,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露面的。今晚却是个例外,他不能不出来,否则公主就会有危险。
青衣对七里香说:“麻烦你把她扶回房间休息,今晚我在这守着,明早我们就出发。”
“出发?去哪?”七里香吃惊。
青衣道:“罗刹堂的人既然找到了这里,那就说明林安不会放过你们。他会不择手段。在不能完全有把握制衡对手之前,首先要保证自己的安全。你明白吗?”
七里香点点头,“那,那你又是谁?”
“我叫青衣,长歌是我的主子。明早我们出发去京城,其他的事情,你最好不要多问了。”青衣瞥了她一眼。
这眼神!让七里香有种冰霜环绕的感觉!好冷啊!
冷的何止是他的气息。
她坐在禅房内,看着落叶飘飞的弧度。尽管是黑夜,但她仍旧可以清晰地看到那飘叶的尽头,有一个人。
如果不是她的眼神在夜间也同样那般锐利,一般人是留意不到的。
因为他属于暗夜,在黑暗中他没有存在感,他天生就是夜行人。
慕容泽今晚也没有睡,因为晴迁没睡,他怎么可能睡呢。
在他们踏进天云寺之时,他就有一种感觉。那是一种很陌生的气息,那气息的主人,一直在暗中观察他们的举动。
观察,不如说是监视。
她已经两天没喝酒了。
正常人两天没喝酒算不得什么,要是百里晴迁两天不喝酒,呵呵。
慕容泽问晴迁:“你要不要来点酒?”
“我是想喝,可你没有。”百里晴迁瞥了他一眼,视线转回去,却发现那个人不见了。
咦?
慕容泽折扇一展,因为他看到了一道光。一道满是凌气的光华!
他用扇子为她挡住这道光,撕拉一声,折扇被击碎。
碎片四散纷飞,慕容泽立在晴迁身旁,而百里晴迁的眼神,却精锐到极致。
她一把推开慕容泽旋身飞出,与迎面而来的一道强光擦身而过。
她依旧白衣如雪,立在青松下。晚风吹来,勾起一缕发丝翩然飞落。
居然断发……
那把刀太过凌厉,又太过邪气。
百里晴迁立在月下,也立在凌气之中。
她始终能看到那些强烈的刀光,于是她闭上了眼,用心感受四周不断变换的戾气。
乌云遮月,慕容泽冲了出来,却被百里晴迁喝止:“不许过来!”
“哼,晚了。”
这声音……
百里晴迁怒意愤起,原来是他!
他又为何会找到这把刀!
他说晚了,的确是晚了。
慕容泽的轻功不如百里晴迁,内功也不如。他忽然冲出来是因为他感受到了一股极强的戾气,作为一个男人,不管这个女人的武功或者胆识有多强,他都会下意识生出保护之心。
全凭意识。他意识到百里晴迁有危险,因为那个始终潜伏在天云寺的人,已经按捺不住要出手了。
那个人的刀太邪气了,让慕容泽想起了那场悠久的江湖秘事。
有关于刀魔,和他那把嗜血刀。
百里晴迁诧异的并非是这人的真实身份,因为她可以猜测的到。她只是没想到,自己亲手埋葬的嗜血刀,居然落在他的手里。
他是剑道高手,刀法却也如此精湛。
这一年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也许这一年来,发生的事情太多了。
多到她来不及接受,多到她诧异。
嗜血刀,主人需用自己的气血滋养刀气。
当初宁雨诗驾驭之时,还没有这般邪气凌人。那是因为宁雨诗是女子的关系,女子与男子的体魄,终究有很大的区别。
倘若持刀者是个内力浑厚的男子,那么刀息将会发生巨大的改变。
它先后经过至阴与纯阳的气息调和,阴阳之邪息无边。
他手中握着的已经不在是一把单纯的嗜血刀,而是一把隐在黑雾里的凶器。
黑雾急速翻滚,他身在雾中,只露出一双血红的眼眸。如同灿亮的红宝石,璀璨奢华,诡异妖邪。
第 18 章
这双眼太邪气了,他的气息也跟着变得邪肆无比。
而今他已是嗜血刀的宿主,他的血已经与嗜血刀的刀之魂气融为一体。
他就是刀,刀就是他。
他已经失去了意识,不知是什么原因,嗜血刀驾驭了他。他也心甘情愿的成为了嗜血刀的奴隶。
他不在是一个有血有肉有灵魂的人,而是一个冷血无情无神魂的驱壳。
这驱壳却是存在极大危险的,黑雾弥漫而来。
她知道他接近了她,只是,她好像仍旧抓不到他的行动轨迹。
包括他每一步是如何移动的,因为他身在黑雾当中,她根本抓不住他的行踪。
只感觉这黑雾弥漫的速度太快,快的比她的思维还快!
“晴迁!”慕容泽吼叫一声。
百里晴迁当机立断,纵身翻飞。只有向上,才能暂时避过袭来的黑雾,也就是凌厉的刀息。
她落在树杈旁,数百道寸芒从她的掌心飞射而出。
这百道寸芒,是她的银针。也许只有击出银针,才有可能逼退他。
砰砰砰!
各种影像在眸中闪烁,她的银针准确的穿透了黑雾,但不确定能否击中他。
黑雾吞噬了那棵挺拔的松柏,百里晴迁却安然无恙地立在慕容泽的身旁。
她冷冷地道:“你究竟是忘记了你的使命,还是忘记了你曾经发过的誓言?”
他怔了一下,黑雾忽然扩散,露出了他的真面目。
他仍旧一身黑衣,墨发狂飞。冷峻面孔上的那两颗如红宝石般闪烁的诡眼,幽幽地盯着百里晴迁。
他的气息好像很诡异,不是好像,就是很诡异。
百里晴迁曾经接触过嗜血刀,刀的戾气太盛,连她自己都不能完全有把握控制那把刀。
所以她当时果断的决定,将刀扔下悬崖。不料,却被他取得了。
他好像记得百里晴迁,他脑海中仍存一丝信念,可惜他守候的信念不是她,而是那个早已失去音信的人。
他曾在禅房中徘徊许久,因为那里有他的气息。可惜,他已经无法追踪了。
他张了张嘴,问出一句话:“她还好吗?”
他声音太诡异了,有点颤抖,还有些机械化。
看来刀气真的已经渗透了他的身体,而且正在腐蚀他的脑部神经。
百里晴迁若猜测的没错,只消再过上三天,他就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场面好像静止了,这个冷血的男人居然开口了。他跟百里晴迁好像认识,那么,慕容泽则放下了心。
他问百里晴迁:“你要不要给他治治?”
百里晴迁瞟了他一眼,“你觉得,我该如何治?”
慕容泽道:“你是神医,如何治他,你心里不是早就有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