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长歌揉了揉腰,“这几天马车颠的我一点坦途看风景的心情都没了。我想我们还是先暂时稳定一下,再好好想想去哪游玩。”
百里晴迁有个主意:“既如此,不如我们做回老本行?”
“你的意思是,我们回风琴楼?”柳长歌的老本行就是授业,好歹不当公主了也要有个赚钱的营生才行,不然晴迁的酒资到哪弄去?这个主意不错,就这样愉快的决定了。
三天后,三辆马车,三批人马一同前往凌峰堡。一路上有说有笑,沿途还能欣赏点秀丽风光。旅途上有箫声伴随,琴声旋绕,根本不寂寞。
对于江湖上的泰山北斗凌峰堡堡主楚凌峰女儿大喜之日,少不了有很多江湖顶尖门派代表人前来祝贺。
秦西风一下马,立刻伸出手。
敛眉霜握住他的手下了马,各门派都来的差不多了,怎么还不见武林盟主?思绪一转,三辆马车便出现在视线内。
万剑山庄的阵营里张少卿目光一顿,见那马上下来的几人登时眼皮子一跳,他们怎么一起来了?
“参见盟主。”诸派纷纷上前见礼。
昆展群一扬手,“免了。还不快见过百里堂主和护国公主殿下。”
如今绝厉堂的势力不容小觑,百里晴迁在江湖上可谓是顺风顺水如日中天。她和盟主的关系最好,谁活的不耐烦了才会与她作对!
“见过百里堂主,公主殿下。”
“哟,这不是司马庄主吗!他怎么也来了?”
“诶,毕竟是楚堡主嫁女,怕是接到请帖来的。”
“看来司马庄主与楚堡主关系非同一般啊!”
相比之下,司马云海在众人心中的位置就差了很多。但他却不在意这些,他若想出头,今日武林北斗之位必然有云海山庄一份。但他始终不愿意沾染江湖纷争,只要晴迁风光荣耀,他便足以。
第 48 章
众人皆以武林盟主马首是瞻,昆展群能有今天有一半是他自己的努力,另一半则是他的运气。他碰到了百里晴迁,这就是他的运气。
所以被众星捧月这种事,昆展群可不敢一人独揽,硬要拉着百里晴迁一起走进凌峰堡。
楚凌峰早已恭候多时,他身边是女儿和女婿,都在招待客人。今昔不同往日啊,楚念这小娃都要嫁人了,那些与楚凌峰关系要好的老一辈人都在感慨。
如今这江湖上诸事平息,江湖门派也始终循规蹈矩,今日唯独一个门派没来,就是堕云谷田家。
柳长歌认为,田家人来只是自取其辱,当初做了那么多坏事已经无颜在江湖上立足,楚凌峰不追究那是他大度,若她是楚凌峰,有人敢窥视自己的妻子,那将是她最不能容忍之事!
到了夜晚,百里晴迁与司马云海在亭子里下棋,云海问:“这么有闲情雅致陪我下棋,是不是你家那位又忙着去了?”
“长歌与楚念许久未见,聊聊也是正常的。”百里晴迁不会在意这些,落下一子,“我可要围攻你喽。”
司马云海的黑子只是适当防守,笑道:“欢迎围攻,除非你真攻的起来。”
呃……?这句话含义颇深啊!
百里晴迁不予理会,落子之后说:“明日参加完婚礼,我们准备浪迹天涯了。”
“什么浪迹天涯?你们不是准备回风琴楼吗?”云海说完后怔住,抬眼瞧过去。
百里晴迁正盯着他,白子在指缝中旋转,“你什么时候也会偷听了呢。”
司马云海轻轻一笑,这笑容里才是真正的苦涩,他的棋子早就放归在棋盒内了。而他的心,却是永远被放逐。
“我只是想时刻的掌握你的行踪,当我想你的时候,可以随时见到你。难道你连这最后一点奢望,都不给我吗?”司马云海情之所至,却紧紧抓着棋盒,只有这样才能控制不去做一些失控的行为。
“好吧。既然你知道了那我们随时欢迎你们来。”百里晴迁笑容淡雅,在司马云海开口时打断他:“你听见那颗露珠落在叶子上的声音了吗?太晚了,该休息了。”
她走之后他很久都没有挪动那个姿势,月影西移,他执起酒杯开始喝酒,恐怕今晚又要贪杯了。
楚念的婚礼可谓是轰动一时啊,全江湖的人都来祝贺,阳光明媚下的一对璧人手牵手步入正堂,魏明西相貌堂堂,丰神俊朗,与楚念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今天的喜酒我可以多喝两杯了吧?”晴迁笑眯眯地问长歌,没办法,她现在只要想喝酒就必须要请示长歌。
长歌举杯至唇,笑着说:“可以喝,你想喝多少喝多少,但不可贪杯哦。”
还想喝多少喝多少……然后还不让贪杯……这话不矛盾吗?
柳长歌给了她一个眼神,自明其意去吧。
哦!那应该是不让多喝,唉!
婚礼也参加完了,是该分道扬镳了。天下无不散之宴席,分开许久必然会重逢,而相聚之后也将意味着要分开一段时间。
时光如流水,岁月匆匆,十年如一日,只是长歌亭的繁华依旧开的正艳。
落英缤纷的幻彩将那闪烁的剑影衬托的格外锐利。他在繁花之下憧憬着未来,可叹的是他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的地位就已经决定了他的命运,他的未来。
每次下朝他都会先去批阅奏折,然后与大臣们议事半个时辰,陪母后用完午膳后才会过来长歌亭,顺便练一下剑。
如此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已经从当初那个小不点成长为气宇轩昂的英俊少年,只是,他的感情依旧未变。
十年的时间,足够让我看清自己的心!皇姐,我们也是时候见一面了。
“皇上,你今天的功课都做完了吗就这么急着到这来练剑。”当初的萱妃,现在的太后。她望着自己的儿子,他站在夕阳光下,身姿挺拔的像棵坚韧的松柏,俊逸的脸孔眉目如画,那一点一滴的神采,却无处不透着祥和的神韵。
太后看的失神了。
柳融枫放下剑跑到母后身边看着她怔然的表情,执起她的双手轻声唤道:“母后?”
母后又看他看的失神了,每次都是这样,他知道母后在透过他的轮廓看谁。是他的皇姐。
他与皇姐眉眼间的神韵颇为相似,这也是他引以为豪的一点。每次他犯点小错母后都很严厉的苛责他,只要他乖乖的伏在母后的双膝上,轻颦眉眼认个错,母后总是会在失神之后原谅他。
他知道,这都是皇姐的功劳,也是皇姐在母后心中扎下了根。他也很想念皇姐,有几次夜不能寐,只有在母后的怀抱里听她柔声细语的讲述皇姐的事迹,他才会安心入睡。
太后回过神,被融枫搀着坐在凳上,她习惯性的抚摸儿子的眉峰,温柔地说:“最近听你老师说,你竟然学会了一整套的青芒剑法?”
柳融枫点头说:“是!儿臣这次练剑颇有收获。感觉提气运剑之间不那么钝拙,而且连贯性强,我的轻功老师也都是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母后,十年了,儿臣终于有能力为你完成心愿了。”
太后看着儿子情真意切的样子,心却狠狠一跳,“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母后的心愿啊!”柳融枫站起来,眺望远方,“莫从寒已向我汇报,他找寻到了皇姐的下落!”
“什么!她……”太后一时情急差点在儿子面前失态,立刻恢复常态缓缓地道:“你皇姐她,在什么地方?”
对于母后的刻意掩饰柳融枫并不在意,他只是淡笑着说:“皇姐她,她就在川州。母后放心,儿臣已经决定三天后带兵前往川州,亲自迎回皇姐。”
“她不会和你回来的。”儿子什么时候有的这种想法她不知道,但长歌的性子她是了解的。长歌既然离宫数十年,早就不是当初那个一心牵挂皇朝的护国公主了。长歌她向往自由自在,随性洒脱,只有百里晴迁能给她这样的生活。她们在一起会幸福快乐,一旦有外来势力干扰到这种平静,那将意味着,纷争再起。
她怎能让儿子胡来!不可以!
太后刚要说话却被皇帝打断,柳融枫看着她,态度坚决道:“母后,儿臣知道你的心意。但皇姐她是公主,是我柳氏的骄傲,是天下百姓的恩人。她还是你最牵挂的人。”她还是我,最惦念的人!
这最后一句他只能埋在心底,他的感情他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尤其是自己的母后。“我一定,要把她接回来。后半辈子我要皇姐陪伴我们。”
最近风琴楼来了不少生面孔的学生,她观察了许久,只是笑了笑。长歌若不提起她还真没发现啊,十年了,她们在一起生活了十年多呢。
好像弹指一挥间的过程,却并不是结果。
柳长歌发丝轻绾,仍旧是一身白衣,无论是她弹琴时的专注,赏画时微笑的模样,都美的像个仙子。
尤其是她眉眼间的祥和,似乎岁月对她的美也有所眷恋,不忍在这张清丽容颜上勾绘那衰老的痕迹。
那个钟日只知喝酒的女子,每次倾歌老师弹琴她都会以慵懒的姿势倚在一旁的椅子里,一边喝酒一边听琴。
这一听就是十年啊!
百里晴迁醉眼朦胧地扫视了一圈,发现栅栏门处站着一个人,他的背影好熟悉啊。
近日她得到消息,皇宫的那位,似乎在调兵遣将打算亲自出马。十年前的他还是个只会哭着找姐姐的小娃娃,如今应该成长为一个气韵不凡的少年了吧。
长歌停下抚琴,学生们自行散去,她转头看着晴迁:“今天怎么这么安静啊?每天这个时候,你早吵着要逛街了。”
“逛街就不必啦,因为今天有贵客要来。”百里晴迁笑着说:“一个让你很意外的贵客。”
柳长歌来了好奇,会是晴迁的那些好朋友吗?前几年或许会来一些江湖上的朋友,可近两年却无人登门了。
而今天,又是谁来呢。
当那辆华丽至极的马车停在风琴楼外时,柳长歌总算知道了要来的人是谁。
莫从寒撩起车帘,将柳融枫扶下来。那些学生们都眼前一亮,好一个儒雅与贵气并重的翩翩美少年!
那每走一步都带着气宇轩昂的皇家风范,这是必然的,因为他从小受的教育,礼仪和信念,都是最优良的。
他与普通的人不同,就算站在那些与他同龄的少年中,一眼就能分辨出他的与众不同。
能让莫从寒亲自为其掀车帘的人,这世上恐怕就只有他了。
柳长歌竟然不自觉地站起身来,看着那个眉目英挺却神韵祥和的少年一步一步朝她走来。
百里晴迁靠在门旁,静静地看着这一幕。他还是来了,看来当年的离分他始终是耿耿于怀,尽管那时的他,还是一个小孩子。
柳融枫来到长歌面前,内心激动不可自持,目光在姐姐脸上穿梭,有着分离怀念,有着儿时的依恋,还有长大后明了心迹的思恋。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轻唤:“姐姐。”
第 49 章
柳融枫这次来的目的很明显,就是要劝说姐姐回宫。
百里晴迁不可能看不出来,正因为她已经洞悉了这一点,于是她才会给长歌时间。
她永远都会给长歌时间让长歌自己选择,尽管她们已经在一起生活十多年。但这是人与人之间,情侣之间最基本的尊重。
她尊重长歌的每个意愿,尊重长歌的每个决定。
柳长歌几乎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眉目如画,俊逸非凡的少年竟然是自己的弟弟!
柳融枫顽皮地眨了眨眼,“皇姐是认不出我来了吗?都看了我半个时辰了还没看够?”
柳长歌回了神,嗔道:“你真的是融枫,尤其是你的眉眼,似乎看到你,就会看到我自己。弟弟,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