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慌乱道:“你、你想做什么?”
傅湉冷冷勾唇,脸上却没有半分笑意,扫了一圈看热闹的众人,冷声道:“让你知道敢朝傅家泼脏水的下场。”
话音刚落,马鞭裹挟着冷风在皮r_ou_上抽出清脆响声,男人痛的破口大骂,什么污言秽语都有,傅湉毫不手软,接连又是几鞭子。
他没留劲,破口大骂的男人被打的皮开r_ou_绽,完全没有了一开始硬气,神情畏缩的求起饶来。
“我再问一遍,谁派你来的?”
男人抖了抖,颤声道:“我不知道,他遮着脸。”
找他的人给了他一百两银子,要求只有一个,就是让傅家人不得安生,他虽然想要钱,却也不敢做杀人放火的勾当,打听到傅家今天会出城祭祖后,就想出来这么个主意——败坏傅家小姐的名声,总该能让他们焦头烂额一阵。
谁知道这傅家少爷看起来年纪小,下起手来却这么狠。
看着缓缓举起来的马鞭,他痛哭流涕道:“我真的不知道,他就给了我一百两银子,是我鬼迷心窍,少爷饶命啊……”
第81章
实在是被打怕了, 男人一五一十的全部交代了,围观的百姓一开始还信以为真,此刻听说他竟然是假冒了来栽赃陷害,顿时都不耻起来。
“坏胚!”
“不要脸!”
有的气不过的, 顺手就抓起手边的菜叶石子往他身上扔, 败坏一个未出阁的姑娘的名节, 这要是放在别的姑娘的身上,等同于逼对方去死。
虽说大楚民风开放, 但私定终身这种事情要是被传了出去, 仍然会为人不耻, 尤其是大户人家重名声的, 因此匆忙将家里的小姐嫁了或者送去观里当姑子, 就当家里没有这个人的情况都有。
这也还好是傅湉反应够快,当场将人拆穿了, 不然等消息一传出去, 还不知道要被传成什么样子。
“将人送到官府去。”傅湉道:“此人恶意污蔑傅家声名, 其心可诛!”
他指名让杨大石将人送去官府, 在别人没注意的地方又小声交代了一句,“多半是闻则明干的, 你跟官兵一起,尽快把人找出来。”
杨大石点头, 拎小j-i一样将血呼啦子的男人拎起来往官府去了。
傅湉朝周围拱拱手, 将马鞭扔回马夫手里, “回府。”
围观的人群自觉分开, 停滞的马车又缓慢走了起来。
在傅湉后面的那辆马车里,傅书月攥紧的手指松开了一些,傅有琴眉心紧皱,将女儿揽到怀里轻轻拍了拍,“没事了,别怕。”
几辆马车陆续在傅家门前停下来,傅湉第一时间去了后头的马车,担忧的看着傅书月,“姐姐?”
傅书月朝他淡淡的笑了笑,“我没事,今天多亏了你。”
傅湉轻轻握了握她的手,吩咐贴身侍女带她回去休息。后头几辆马车还跟着旁支族人,傅有琴得招呼女眷们,暂时走不了,只能小声安抚了两句,让她先回去休息。
调整了一下表情,两人将旁支的族人迎了进去。
经过刚刚的一场闹剧,旁支的人心思各异,但是想也知道遇到这种事情傅家人肯定心情不佳,大家识趣都没有出声。
宴席是早就备好的,忙碌了一整天,众人稍微休整就入了席,傅湉跟各家的家主们一桌,女眷们则由傅有琴招待。
席间觥筹交错,酒量不好的不多时就露出了醉态,坐在傅湉身边的一个中年男人脸颊已经带了醉红,长辈似的拍拍傅湉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佑龄啊,现在是你当家,四叔就直说了,书月的年纪也不小了,也该找个人家了。”
他显然对方才的事情颇有微词,“先前我就听说已经跟焦家退了一回婚事,现在又闹了这一场,虽然是有人蓄意为之,但到底对傅家的名声不好……”
“你现在既然是傅家的家主,就该顾全傅家的名声,不可任x_ing妄为!”
“哦?”傅湉微微侧脸,脸上的笑意冷下来,手上的酒杯在桌上发出沉闷的声响,“那四叔觉得该如何顾全傅家的名声?”
桌上其他人脸色一僵,显然察觉了傅湉不悦,有人给傅正德使劲打眼色,但喝醉的人没有半点察觉。
傅正德跟傅有琴是同辈,两人的曾祖父是亲兄弟,各自成家后傅有琴的曾祖父继承了家业,傅正德的曾祖父则去了庆阳经商,后来就在庆阳扎了根,只在年节祭祖时才会回来一趟,论起来傅有琴还得叫他一声堂兄。
旁支里算起来,过的最好应该就是傅正德这一支,因此说起来话也更加无所顾忌。
尤其是喝了酒后,傅正德更是肆无忌惮,“你四叔母那边倒是正好有尚未成亲的后生,我让你四叔母去撮合一下,看在我的面子上,他们总不会介意名声好坏。”
傅湉都快被他气笑了,但他越是生气,脸上的表情越是平静,“四叔的好意心领了,只是家姐通晓诗书礼仪,才情卓绝,怕不是随便哪个犄角旮旯里拎出来的都能配得上。”
傅正德脸色一僵,“你未免太过自大了些。”
傅湉站起身,目光冷然,“傅家家大业大,就是自大又如何?家姐的婚事不劳四叔费心。”
傅正德被他噎了一下,还想说什么却别旁边的人拉住了,其他人出来打圆场,换了个话题才将事情揭了过去。
没有心情再跟这些人周旋,傅湉随便找了个借口离席,让闻吉过来招呼客人。
直到第二日这些人离开,也没有露面。
虽然说的是少爷不胜酒力,但是众人心里明镜儿似的,必然是昨晚的事情得罪了这位新家主,人家连表面功夫都不愿意做了。
过了一晚上,傅正德酒也醒了,但他向来自视甚高,要不是四方镇傅家好歹是主脉,就傅湉这样r-u臭未干的小儿,他根本不愿搭理。
“走吧,难怪这些年主脉只能蜗居在这小小的四方镇,真是后继无人呐……”
其他人摇摇头,没有搭理他,各自上了马车离开。
而“不胜酒力”的傅湉,则溜溜达达的去了傅书月的院子。
母子两人显然是一样的心思,傅有琴一早也在傅书月的院子里,母女两人正在园中的亭子里煮茶聊天。
见傅湉也来了,傅书月给他倒了杯热茶让他暖暖手。
见她神情间没有郁结,傅湉干脆也没有提昨天的事情,就坐下来三人一起喝茶。
喝过几杯茶,傅有琴才小心的提起了婚事,“前些日子不少媒人上门提亲,我挑了挑,留了个几个还不错的,你看看有没有合心意的?”
“要是没有合眼缘的,也不着急,再慢慢看。”担心女儿误会,傅有琴赶紧又加了一句。
傅书月泡茶的动作顿了顿,没有接那些名帖,轻声道:“娘,我想再等等……”
见她连名帖都没有接就拒绝了,傅有琴叹了口气,到底没有勉强。
冬至过后,天气越发的冷起来,离着年节也越来越近。
杨大石带着官府里的人,没两天就找到了藏起来的闻则明,据说人竟然是在西山头的山洞里找到的。
跟他一起找到的还有一包金银细软,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拿着这些钱没有离开四方镇,竟然摸到西山头悄悄藏了起来。
傅湉总觉得他留下来另有目的,难得抽时间去了一趟监牢探望他。闻则明是杀人要犯,被关在最里头的牢房,光线昏暗,还隐隐泛着难闻的臭味。
他缩在监牢的角落里,看见傅湉时就疯了一样的扑上来,嘴里恶毒的咒骂着。
傅湉隔着一层栅栏跟他对视,眼中没有情绪,“你的刑期已经定了,就在后天。”
杀人偿命,闻则明母子被判处斩立决,行刑时间就在后天午时。
一句话就让闻则明委顿下来,他萎靡的跪在地上,嘴里喃喃的念叨着,“不该是这样的……该死的是你们母子……不该这样的……”
傅湉心头一震,目光近似冷酷的看着他,“你在说什么?”
闻则明疯了一样从栅栏缝隙里伸出手想抓他,身上铁链撞击发出刺耳的声响,“闻家是我的,你这个窝囊废早该死了!你是怪物……你是怪物……我要告诉他们,让他们烧死你!闻家就是我了哈哈……”
“你疯了。”傅湉压下心头的震惊,面无表情道。
狱卒显然是习惯了,小心翼翼的给他解释道:“从进来开始就这样了,总说疯话。”
傅湉绷紧下颌,藏在袖子中的手心已经出了一层薄薄的汗水,他冷淡的点了点头,镇定的转身离开。
在他身后,狱卒不客气的抽了两鞭子,闻则明吃痛的缩进角落里,想起来自己在山洞里做的那个美梦,忍不住又痴痴的笑起来……
一路冷静上了马车,傅湉才控制不住微微颤抖的双手。
闻则明怎么会知道上一世的事情……深深吸了两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傅湉想着后天就是他行刑的日子,忐忑的心里才终于安慰了一些。
骤然的惊吓让他手脚冰凉,回到屋里喝了整整一壶热茶才勉强暖了过来。将自己裹在厚厚的披风之中,他忽然迫切的想念起楚向天来。
只是他不知道,此刻的庆阳皇宫里,楚向天的处境也不比他好。
祭祖大典结束后,他原本想尽快的准备好东西就赶回四方镇,但都城世家们得知他回来后,各种拜帖源源不断,他懒得应付这些人,干脆大门一关,自己躲到了皇宫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