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会儿你就知道了。”那女人很开心地笑了,眼睛都是笑意,似乎发生了开大的好事一般。她含笑睨着风儿,说道,“小家伙,既然你从箱子里面出来了,那就由你来动手吧。”
风儿抬头看了看封轻扬,再畏惧地看向那女人,然后摇头,身子缩成一团,显得沮丧且无助。
封轻扬把风儿抱得紧紧地,轻声哄道,“乖,别怕,有我在呢,别怕。”她吻了吻鬼蛊的额头,对那女人说道,“为难一个小孩子算什么?”她冷笑一声,“风儿凭什么听你的?就算它是你养出来的,可它现在是跟着我的。”
“我养了它整整十五年,又岂是你们相处的三两个月能相比的?”她望向封儿,俏脸绷得紧紧的,厉声说道,“还不动手把她给我弄晕。”连她脚边的那只鬼蛊都被她的这一声在厉吼吓得缩成了一团,鬼蛊更是吓得一爪子搁在封轻扬的肩头上。
封轻扬只觉得全身一麻,头像被重物狠狠地击了下,然后就倒在地上人事不醒。
那女人满意地冷笑一声,说道,“把她给我拖回小屋子去。”她等着回坑去收拾那两个。
她走了一段路,来到蛊坑边,见到的并不是预想中的场面,愣了一下,叫了声,“鬼影。”她养的那只鬼蛊立即出现在她的身边。“去,替我把他们两个找出来。”
鬼影朝地道出口的方向飞快蹿去。
那女人久不见风儿把封轻扬弄来,便喊了声,“如果你听话,我可以考虑留她一条性命。如果你不听话,我把你们全部都杀了。”很快就看到风儿小小的身子举起封轻扬从军火库里面跑了出来。因为它的个子太小,与封轻扬的体形不成对比,看起来就像是一只小蚂蚁在搬比它大N多倍的食物。
她上去后就发现小屋子里很多东西被动过,但没有见到唐泽明和凌蔚。没一会儿,鬼影回来说唐泽明背着伊绮往蛊城方向去了。那女人吩咐了声,“去把他们都带回来。”便让鬼蛊把封轻扬弄到迷香花海中的炼药室去。
下到炼药室去的时候,那女人见到炼药室里面的蛊被收刮一空,顿时僵住,脸色一下子变得十分难看。找来绳子,把封轻扬的双手双脚都绑上,然后扔到一口巨大的缸子里。再弄来一盆冷水,从封轻扬的头上浇下去,顿时激得封轻扬打了个冷战,醒了过来。
“你把我的药弄到哪里去了?”她语气不善地问。
封轻扬抬起头瞪着她,反问,“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那女人说道,“你该知道我有很多法子让你说。”说罢,她转身出去了。过了大概半刻钟时间,她拧着一个用药物浸过的竹篓子回来了,只是那原本就冷的脸上犹如被冰霜冻过的腊月一般,冷得结冰。她揭开盖子就将里面的蛊物一股脑地倒入缸子里。(发现自己辛苦准备的药被弄走了,蛊人被杀了,蛊人肚子里的蛊也全没了,辛苦炼了那么多年的东西全不见了,不气疯才怪。)
“啊——”封轻扬惨叫一声,全身上下一下子爬满了各种各样的蛊,那些蛊在她她的身上疯咬猛咬,咬得她钻心地疼。“啊——”封轻扬疼得天昏地暗,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剧烈的痛意刺激着她全身的各条神经,痛得她恨不得马上结束这么生命。她只觉得自己被这痛得撕成了碎片,痛死了一次又一次。她已经分不清痛了多久也过了多久,像是只有几秒,又像是有几世轮回那么漫长,痛意从她的身上剥离出去。她无力地蜷在缸底,睁着疲惫的双眼看向缸边的那个恶魔,头歪歪地搭在缸壁上。
“还要再试试吗?”那女人提着竹篓,将竹篓搁在缸壁上。竹篓中发出“唏唏唆唆”的声音,像是在里面装了一篓子的虾子在打架似的。
封轻扬无力地摇了摇头,问,“我只是……”话一出口,才发现嗓子又嘶又哑,几乎快发不出声音,她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消失了。她缓了口气,聚起全身的力气,说,“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喘了两口气,说,“你不让我明白,我就算是痛……痛死也不会说的。”
那女人立在缸边静静地看着瘫软的封轻扬,说道,“人就这样,明明知道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却还要想知道一个为什么。”她转过身倚在缸边,说,“也好,说给你听听也无妨。”她沉默了一会儿,像是在整理思路。
这时候鬼影把伊绮弄了回来,丢在地上,然后又迅速跑出去了,估计是弄唐泽明去了。至于风儿则是缩着小身子蜷在门口处,可怜得像一个路边的小乞儿。那只叫鬼影的蛊毒刚才出去的时候还故意从它的头顶上跳过去,仍然和以往一样欺负它。
那女人看了眼昏迷的伊绮,扭头看了下封轻扬,说,“找上你们是因为我见到了这个女孩子,嗯,也就是伊绮。”她回过头,自顾自地说,“发现这片蛊城是在一个偶然的机会里。那时日本侵华时期,大概是一九三一年吧。我们村子里面遭到日本人的洗劫,所有人都被杀死了,只有我的母带着我和我哥哥躲过一劫,用蛊。”说到这里,她回头看了眼封轻扬。对于自己叙述事情始末的跳跃度太大一点也没有自觉,也不管封轻扬有没有听懂。
封轻扬依旧在那里一动不动,只是静静地凝神听着。她有些意外,这女人看起来这么年轻,却没有想到是个岁数这么大的人。就算1931年那会儿她才出生,现在也该有77岁了。
“我母亲是南派的人,很会用蛊,靠着她的蛊术,我们一次又一次的死里逃生。在那战争年代,日本人、土匪、强盗、军阀到处都是,日子过得十分艰难,每天都得用蛊对付那些欺负我们的人,我母亲的蛊很快用完了,在一次暴乱中被人乱枪打死了;后来我哥哥也被抓进了一个军阀的军队里当兵,再也没了下落。”说到这里,她转过身看向封轻扬,她勾起自己的下巴,送到封轻扬的面前,“看到我这张脸没有?漂亮吗?”她冷笑一声,“就因为这张脸,让我处处不得安身,最后逃到了这深山里,却意外地发现了这一个宝藏。我在这里浸- yín -研究了三十多年,终于悟懂一个又一个的神秘蛊术。七十年代,我回到人间去,那时候正在闹文化大革命。我找到一些南派的幸存者,把他们组织起来,运用我所学回的蛊术教导他们,南派迅速壮大起来。到九十年代初期,南派不下千人之众。”她仰起头,说,“我醉心于炼蛊,一心想要维持我这张倾世绝城的容颜,也在寻求一种突破生命极限获取长生的生命。”说到这里,她的神情中流露出一种黯然之色,“我看穿了人世的浮华景像,但我却放不开生死。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我这张倾世容颜也将不在,为了让我的美丽永存一世,我竭力地寻求永生不老之道。”说到这里,她的指尖在脸上轻轻地勾划,像是在抚摸至爱恋人一般。“这张脸很多人都想得到它,可它只属于我。”她回过头来凝视着封轻扬,“能见到我的真面目,你不觉得幸运吗?”
封轻扬轻笑一声,不说话。她也没有力气说话。不过,她从这女人唠叨不绝的说她的容貌里,她觉得这女人不是一般的自恋,甚至于她的自恋已经到了一种病态。也许,这个女人本就是一个疯子。
那女人冷冷地看着封轻扬,“你不以为然?”
封轻扬用嘶哑的声音说,“画皮。”绝美的容貌下掩藏了颗黑暗的心。揭开这具皮,不过是一具骷髅精怪。“那这也是你的事情,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那女人也不生气,她转过头,继续说“后来终于让我找到了永生之道,也找到了不老的秘诀。”她回过头问封轻扬,“听说过蛊母吗?”
封轻扬摇了摇头,对这蛊母的说法不是很了解。
“平常人炼蛊的法子是将许多的毒虫放在一次让它们自相残杀,最后活下来的那只就是蛊。但这样子育出来的蛊只是普通的垃圾,真正是好蛊是靠蛊母养出来的。人是万物之灵,把蛊种在人的身体里面,由人的精华来孕育蛊,出来的都是上上极品。”她指着风儿说道,“它和鬼影就是由这样的法子孕育出来的,当他们刚被怀在肚子里的时候我就向他们不断地喂蛊,等它们一出生就已经成蛊,再把它们封入蛊缸里育成传说中的鬼蛊。”
封轻扬抬起头冷冷地盯着她,“你真残忍,没有丝毫的人性。”
“人性?”那女子偏了偏头,问,“人性是什么?”她倚以缸子边,幽幽地说道,“仁慈善义?我从来不相信那些。不管是人与人之间还是人与兽或蛊之间存在的只是相互利用和弱肉强食。你也是养蛊的,早该明白这个规则。”
“绮绮就是你说的蛊母?你要用她来育蛊?”封轻扬问。
“是。当我在山上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我就相中她,她的体质极其适合育蛊,连金蚕蛊一见到她就跟她走。”她说道,“为了寻找这样一个合适的人选,我化妆成那丑陋的老婆子整整寻了五年,在我都快要放弃的时候没想到她居然出现了,不仅她出现了,还带出了一个你。”说到这里她露出一抹开心的笑容,“连天都在帮我。”
“我?”封轻扬冷笑,“我能对你有什么作用?”
“我要炼成永生秘方的蛊药就必须一个药引,而这个药引就是你。”她想了想,看向封轻扬,说,“不明白?”轻声说道,“就是我遇到伊绮和凌蔚的那天,我看到凌蔚懂得金蚕蛊,并且看出她曾中过金蚕蛊的毒且被治愈,我就知道她一定认识一个对蛊术精通的人。于是我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在离开前把一只快出缸的鬼蛊留在那里,本来也没有抱希望,可没想到你居然把鬼蛊收服了。”她笑了笑,说,“鬼蛊跟在你的身边,日常相处中它身上的磁场不断地影响并且改造你们的体质,到现在基本上已经改造完毕,我想你也发觉了吧。”
封轻扬“嗯”了一声,说,“是,我和凌蔚身上的波动频率现在都与风儿的极为接近,连蛊类对我们都存在着一种自然的畏惧。”她缓了下,说,“我不明白这种改造有什么用?”
“这使你们的身体中多了一种普通人不具有的元素物质,我把你炼化提取出这种物质,再把你和其它的蛊药炼成基础药,然后做成面膜就能保持我的皮肤不会老化收缩。”她说,“凌蔚跟鬼蛊接触的时候也久,原本她也可以做药的,可惜的是她曾经中过金蚕蛊的毒,做药的效果不好。把你炼成药,够我用十年。”
封轻扬听到这疯女人居然要拿自己炼药,气得紧紧地咬住自己的嘴唇才抑制住满腔怒火。她问,“那绮绮呢?你用她做蛊母炼什么蛊?”
“她?她可是个宝!等到她成为蛊人,我就可以在她的子宫里孕育一个鬼蛊,满十个月鬼蛊出生后,又可以用她炼抗衰老药,再用她育出来的那只鬼蛊去改造别人的身体,供我十年后使用。”她说到这里,指尖轻轻地弹了弹蛊缸,问封轻扬,“还有什么疑问吗?”
“有。”封轻扬连连深吸几口气,暗暗对自己说,“忍住忍住,先别火,先把一切事情弄明白。”等怒焰稍微平息一些,她问,“我们来蛊城也是你安排的?还有基地里的到底是些什么人?”
“不错,是我安排的。我一直派着只鬼蛊跟着你们的,所以你们跟南派的人起冲突的事情我也知道,这对我来说又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刚好可以利用你们帮我对付南派那帮叛徒。那三个丫头都是我派鬼蛊杀的,用意就是挑起你们的争斗,让你们帮我灭了南派。刚才被炸掉的基地也属于南派的。”
“为什么?你不是南派的人吗?”
“原本我是南派的人,他们所有人都得听我的。可后来他们学了我的本事,翅膀长硬了,趁我全心研究长生不老术的时候背叛了我。如果不是我有鬼蛊护着逃得快,早被他们杀了。”那女人说到这里也没有显出生气之色,她说,“不知道这算不算你刚才所说的人性?”说到这里,她有些不屑地笑了。
封轻扬心想,如果换作她是南派的人,遇到这样的变态女人也会背叛她的。不过话又说回来,南派的也不是什么好鸟。“那魏某人呢?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们那基地是魏某人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