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不是来杀我,那现在这样是干嘛?」魔王依旧无危机意识地和敌人抬杠。
「我们神之使徒受到上级的管束,没经过指挥官的同意就不能来杀你;但上头的人可没说,不能对魔王做猎杀行动以外的事。」安杰罗恶狠狠地揪住对方领口。
「那你想对我怎样?」都已经到了这个节骨眼,康靖平还在想着「这只德国佬中文也讲得颇流利,丝毫不输给慎也君」等等无关紧要之事。
「哼……」安杰罗猛然扯裂对方的衬衫,伏在後者身上与之近距离地脸对脸,一字一语地沉声宣告道:「我要强暴你!」
「……啊?」因为彼此相距太近,所以没戴眼镜的康靖平在怀疑自己听错的当儿,也看清了敌方的长相。
这位德国人有着金发蓝眼,发色及瞳眸显出纯正的日耳曼血统;他的五官绝对称得上是俊帅,只可惜气质偏向狂傲自我,一看便知是个难相处的人。
「呃……恕我直言,天主教禁止信徒搞同性恋,你这个神职人员要三思啊。」继虔诚的慎也君之後,竟然来了这麽一个无视教规的使徒?落差也太大了吧!
「我才不管什麽鬼教义,况且我也不是自愿要成为天主教徒的!」安杰罗的口吻越发凶狠。「要不是你降生在这世上,我也不会被选为使徒!全都是你的错!」
「……」康靖平无言兼无奈。他也不是自愿要当大魔王的咩……
「你害我的人生充满了神的旨意、教廷的命令等烦人的狗屁东西,只因为我身上有十字印记——」
德国教士未发完的牢骚倏然中止,原因是他不经意地与魔王四目交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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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仅一眨眼的时间,安杰罗就落入跟上一秒截然不同的状态。
他着迷似地凝视身下的人儿,没来由地涌起一丝心痒的感觉;情不自禁地,他俯头轻吻身下人的额面、眉心和眼角,接着顺势舔上後者的耳垂。
「嗯……」康靖平不由自主地微微轻颤,他至今才晓得自己的耳朵原来这样敏感。
照这情形来看,是要开始做了吗?不过对方的态度很奇怪,不是应该要粗鲁一点吗?
挑弄耳际的唇舌随後往下,於苍白到几近病态的颈项轻啃、吸吮及舔舐。这时候,魔王想起了杀风景却又很实际的问题——
等等,这该不会留下吻痕吧?要是痕迹不小心被朝风看见,朝风必定会起疑心,那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唬弄过去的鸟事呀。
「呜……!」不仅是脖颈,连胸口都被摸上了,康靖平的呼吸因此略微急促起来。
这辈子还不曾与人亲密交欢的他,刚被压倒时虽显得满不在乎,但现今也忍不住想逃跑;他真是太高估自己的勇气了,到头来仍难免心生胆怯。
察觉到对方稍稍扭动身躯想逃避,安杰罗大手一圈搂紧对方的腰枝,藉由拉近彼此距离来让对方无处可逃。
就在此时,一段文字毫无预警地占据了潜意识,令他怔忡地暂停爱抚的动作。
『跟魔王正面接触时,万万不可与他视线交会,要是受到那双眼睛影响,轻者会意乱情迷失去控制,重者则会成为傀儡任凭操纵……』
「啧!」这下安杰罗总算彻底清醒过来,气急败坏地撑起上半身怒瞪着魔王。该死,他竟会着了这小子的道!
梵谛冈高层以及教廷典籍都再三告诫,说魔王的眼眸有极高的危险性,他一向嗤之以鼻地当成那全是放屁,没想到自己今儿个也中招了……
虽说他此行的目标确实是侵犯魔王,但他才不想丧失自我意志,被对方牵着鼻子走,混蛋!
「你给我闭上眼睛!」德国使徒朝大魔王厉声咆哮。
「……喔。」康靖平呆愣一下後闭眼,为对方的反覆无常及善变深感疑惑。
「可恶……」安杰罗将目光从魔王身上移开,试图藉着深呼吸使自己冷静下来。半晌後他蓦然站起,顺手解开缚住康靖平双腕的领带。
「不做了吗?」康靖平慢吞吞地坐起身来,摸揉被绑得红肿瘀青的手腕。
「老子忽然没了兴致,算你今天好狗运。」安杰罗本来想强上对方以发泄怨气,结果不但怨念无丝毫消减,反而还徒增满腹怒火,也难怪他会兴趣全失。
「那我可以走了吗?」虽然从头到尾都搞不懂是怎麽回事,但康靖平仍感觉得出,自己应该是逃过了一劫。
「随便你。」金发蓝眼的德裔教士背过身去,临走时不忘放话威吓:「下次见面的时候,可就不是这麽简单了。我一定会宰了你!」
「了解,後会有期。」大魔王心不在焉地虚应,默默目送对方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呼——」等到安杰罗消失在视界之後,康靖平立即馀悸犹存地吐出一大口气。真的是……好险呐!
他撑着地面想站起身,却发觉自己腿软得完全站不起来,两手也虚弱乏力地抖个不停;可见差点失身这件事,毕竟还是教他相当惊怕。
切,这就是教廷欲除之而後快、掌管人世间所有负面事物的魔王——一整个孬到不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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拖着踉跄的脚步回到住处,康靖平脱下被扯得破烂的上衣,刻意换上一件袖子过长、足以盖住腕上瘀伤的家居服。
他不想害纪朝风担心,所以才将伤痕藏起。算算时间,朝风大约还要一个钟头才会回来,於是他精疲力尽地倒向床垫,打算在吃晚饭前小睡一会儿。
他的心脏原本就不好,所以平时便经常感到疲惫;今日的一番波折,更让他贫乏的体力几乎消耗殆尽,因此才刚盖好棉被,他就抗拒不了周公地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房外似乎有些许声响,听来像是纪朝风开门进屋的声音。体力恢复大半的康靖平因而转醒,迷迷糊糊地爬起来揉了揉眼角。
果不出其然,纪朝风回家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来关心好友的身体状况。
「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很少看到你在这个时间睡觉呢。」纪朝风蹲跪在床边,习惯性地伸手触量康靖平的额温。
「没什麽,我只是有点累。」大魔王含糊地答道,尚未从睡意中彻底脱离。
「是吗?那……」纪朝风正想再说什麽,不经意瞥见的景象却令他面色骤变:「你的手是怎麽搞的?」
「啥……?」康靖平呆滞地摸来眼镜戴上,这才瞅见自己的衣袖早已在睡梦间变得凌乱,手腕上的瘀痕因此半露了出来。
「嘎呃,这、这是……」他的睡虫转瞬间全跑光光,支支吾吾地不晓得该怎麽跟挚友解释。这教他怎麽讲得出口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