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呢?”
“都回去了。”陈述在他床边坐下。
“我给你丢人了?”季竞择看他脸沉似水。
陈述没理这茬儿,问他:“你什么时候感冒的?”
“昨天晚上。”
“为什么不告诉我?吃药不能喝酒你都不知道?”
太晚了,我又跟你父母住一个小区,告诉你你也来不了。这是你第一次带我跟你的朋友吃饭,我非常重视,不愿意扫兴。
季竞择什么也没说,他不说,陈述也知道这所有的答案。
“陈述…”季竞择真虚弱和扮虚弱都有,装可怜举手要抱抱,但陈述担心他点滴回血,没抱又把他手按了回去。
“我好难受啊……”季竞择哼哼唧唧:“你抱我一下又怎么了……”
“我有更好的安慰你。”
“什么?”
“新密码,是你生日。”
25.
没开成悍马、猛禽,就被遣送回家的季竞择按了“1020”,门果然开了,他仍然有点儿不敢相信,回头看陈述:“真是我生日!?”
陈述嫌弃这是句废话:“不是门能开吗?”他说着越过季竞择进了家门,换衣服换鞋,季竞择仍然在门口来回试密码,开了关关了开,乐此不疲。
陈述看着他的样子,想起在医院袁飏跟他说的话:“你运气不错,跟小季在一起,我以后不用担心你会变成那种油腻的商人了,咱俩这朋友还能继续做下去。”
“彼此彼此,我也是认识老倪后,才不担心你面瘫到终老的!”
季竞择活到100岁,也依然是一颗赤子之心,即使别人不说,陈述对此也毫不怀疑。他也想起了一些他从没跟季竞择说过,只有自己心里知道的誓言:“在每一个你需要我的时候,不管多晚、不管多远、不管什么天气、不管会被谁看到,我一定都会赶到你身边,永远不再让你一个人。”
经历了一些争吵,甚至分手后,他们都明白回避不能真正解决问题,他们都在不同程度的做出改变。而现在的这个改变,他想由他来主动迈出那一步。
陈述叫:“进来,我跟你说件事。”
季竞择关上门进来,笑嘻嘻的说:“我猜的都太玄乎了,因为你以前的密码就一点儿规律都没有!”
陈述拿起手机,手势沿着4853走了一遍,他问季竞择:“像什么?”
季竞择念头一转:“对号?”
“嗯。”陈述笑了,很满意他的机灵:“我买房子的时候就想,我家的密码,只给对的那个人。”
季竞择惊讶的望着他,眼睛里的灯泡都亮了:“我就是对的人吗?”
“我不知道。”陈述回答,看到季竞择灯泡灭了,迅速亲他一下:“咱俩吵架后我特别生气,我觉得你跟我以前想找的没一处对得上!长得也不清秀,主意正还不听话,还特么想上我——我还真就让你上了……”他突然低低的笑了,“你觉得你是对的人吗?”
季竞择气得别着脸不看他。
陈述伸手把他脸扳过来:“但我那天突然发现我想法变了,去他妈的,不想找对的了,就跟你凑合了!”他笑着再亲他一下:“所以我把密码改成了你生日,提醒我自己,就算哪儿都不对、就算你想跟我分手,你也还是我想找的人。”
季竞择迅速把脸埋在陈述怀里,他眼圈儿红了,嫌丢人不愿意让他看到,但哽咽的声音依然出卖了他:“我再不跟你分手了。”
“乖了。”陈述摸着他后背,一下一下顺着。
缓了一会儿,季竞择抬头问:“你刚才要跟我说什么?”
“嗯……”陈述沉吟了一下,心里竟然有些忐忑。
“怎么了?”季竞择看他表情十分严肃,他俩前段儿一直别别扭扭,好不容易和好了,他不愿意他们之间以后变成说什么都有顾忌:“你直接说,我们还像以前一样好吗?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哪怕打一架,也别放在心里。”
陈述笑了:“我怕我打不过你。”
“我会让着你的!”
“吹吧。”陈述低头沉默了一会儿,抓过他手,轻声说:“我想跟你说,咱俩一起住吧?”
季竞择吃惊的看着他,他已经默默期盼等待这件事很久了,久到吵了一架、分了一回手后,已经放弃希望了,却没想到现在终于等到了这个邀约。可是他等到这句话时,却没他想象的那么喜悦,心里沉沉的,都是顾忌。如果说他的那些渴望已经在陈述的心里生了根,那陈述的顾忌也已经在他心里发了芽。
“嗯……其实……”季竞择结结巴巴的说:“其实现在这样,也挺好的……”
“你不愿意?”陈述问。
“不是。”季竞择摇头,“现在这样就挺好。”
陈述看着他:“不好,你生病了我都不知道。”
“我怕——我也是不是怕,我不愿意让你为难。”季竞择捏捏他手心,“你不用这样……”
陈述看着他那小心翼翼的样子,竟然有些心酸,他以前总盼着季竞择能“懂事”,但现在他真的“懂事”了,会替他着想了,他竟然一点儿也不高兴,他还是更喜欢他当时喜欢上的那个季竞择!
陈述想,酸了吧唧并不是真正的他,小心谨慎也并不是真正的季竞择,现在这样更不是真正的他们俩的爱情!他脸上的严肃一扫而光,眯着眼睛开始坏笑:“这回是我求你来跟我住,您这是拒绝了呗?”他笑着点头:“你等着,下回你求我,至少让你求三年!”
“啊?”季竞择傻了。
“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来不来?我数到3——3!”
季竞择嗷的一声扑到他身上:“1呢?2呢?喂狗了?”
陈述捏着他下巴亲过去,低笑着说:“喂你了!”
他俩周末去季竞择那边收拾东西,陈述满以为季竞择的“细软”早都倒腾他家去了,没想到这又收拾出好几箱子,看得他直皱眉:“这都啥啊,卧槽,奖杯?”他拿出那座奖杯,是某某学校小学部乒乓球赛四年级组冠军……“小学时的奖杯还拿着?这得搬到什么时候!”
季竞择解释:“这是我人生第一个冠军,意义非凡!”
“鼠标垫对你也意义非凡?”
“这个我打游戏要用的!没它肯定团灭!”
“以前没它你在我那儿也没少玩儿!”
“那我现在不是正式搬过去了吗!”
“我的天哪!”陈述小岳岳调:“您这正式的嫁妆有没有点儿值钱的啊……衣服多拿点儿,”他翻着东西数落,“该多拿的又不拿了,天天穿我睡衣。”
“我喜欢你身上的味儿!”季竞择笑嘻嘻的说。
“哟,谁讨厌我用香水来着?怎么又喜欢我的味儿了?”陈述冷笑,“不是嫌我娘炮嘛!”
“香水本来就娘炮!”季竞择瞪眼睛,“我喜欢的是你的味儿,你本人的味儿!”
“我什么味儿?”
“你啊……”季竞择笑:“人间的陨石味儿!”
最后他俩只带了些能放在后备箱的东西,剩下的准备借辆大些的车再来取。收拾东西累够呛,决定在外面对付一口,就去了他俩第一次约会吃饭的那个小店,随便点了些吃的,陈述掏出钱包付款,拽出一张钞票后“哎呀”了一声。
季竞择问:“怎么了?”
陈述略顿了顿才说:“收据掉进去了。”说着他附身扒着玻璃柜,变换各种角度看。
收钱的姑娘也帮着看:“哥,手肯定伸不进去。”
陈述想了想:“筷子呢?”
“也不行。”姑娘摇头,给他出主意:“要不您去隔壁五金店借根铁丝什么的?”
陈述对季竞择说:“你去等餐,我去找铁丝。”
季竞择说:“我去吧。”
“不用!”陈述拒绝,强调一下:“你找座位,我马上就回来。”说着飞快的转身走了。
季竞择听话的找了个座位,等餐、等陈述,刚刚坐稳,这两样还都没等来,却等来了刚才那位声音甜甜的姑娘,她把一张卡片放到季竞择面前:“陈哥掉的,我敲了敲玻璃柜,它顺缝儿掉到地上了,就捡出来了!”
季竞择边道谢边接过来,一看就乐了,哪是什么收据,这明明是他俩第二次见面时,季竞择在会展中心那滚动扶梯上,双手递给陈述的名片!
难怪陈述刚才遮遮掩掩,原来是难为情!他赶紧回到收银台,飞快的把那张“收据”再次“不小心掉进”玻璃橱里,胡乱对收银姑娘解释:“那什么,你陈哥这人吧,他喜欢…亲力亲为,对!他喜欢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又嘱咐道:“等会儿他回来你别提刚才这茬儿,让他自己想办法够出来。谢谢,谢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