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相互依偎着,画面看着好不感动。
她似乎是有一口气梗在胸口,攥紧了拳头,过去拖着天香走到街边空旷些的地方。
“嘶!姓冯的!你能不能轻点!”天香挣开她,吃痛地揉揉手腕,“那个人下手重得不行,我现在浑身跟散了架一样。”
“还知道疼?刚才出风头的时候倒是尽兴得很嘛!”冯素贞秀眉一挑,说道,言语间无不竖着尖利的刺。
“你生什么气!是我被打又不是你被打!再说,那个人是冲着她去的!你难道要我放她不管?”
“管可以!谁让你去拼命了!”
天香大声反驳,冯素贞便更大声反驳,只是这一吼,却将那公主大人的委屈劲儿也给吼了出来,她委屈极了,却又要强地憋着眼眶里的眼泪珠子,看着好不可怜。
当下,天香只觉得自己好惨,打架打不过,还要被冯素贞教训。
“你凶什么凶!你没看到我受伤了么!
她拧过手臂,将后手肘的伤凑到她眼前,见那人有所动容,不自觉地,好不容易憋回去的泪水便又悉数掉了出来。
“你看!都血肉模糊了!”
那条伤口足有三四寸的长度,皮开肉绽,血肉黏连着衣服,染红了一大片,看在冯素贞眼里,确是心疼得紧。
“下回再打不过,你便叫我。”
她擦去天香的眼泪,扶着她往来时的方向走。
“你要带我去哪儿?”
“医馆。”
第4章 灯半昏时
(一)
天香由冯素贞扶着一拐一拐地挪着步子行走,等渐渐远离了人群,她才终于看见一家不算隐蔽却也不算显眼的药铺。
这条街在妙州城的边缘,与刚才走过的繁华热闹的街市相差甚远,因此,整条街望去,只有那一家店铺亮着灯光,四下无人,煞是荒凉。
“本Cao堂?”天香仰头念道牌匾上的字,“怎么其他店都关门了,就它一家还开着?”
“这个点,大概爹还在整理账簿吧。”
踏入门内一看,果然,冯少卿那矮小圆润的身子正匐在案台上写着什么,神色专注,并无察觉来人。
“爹。”
“冯老头!”天香指着冯少卿,再看看旁边的冯素贞,不禁惊呼,“这你们家药铺啊?”
“Cao民参见公主!”没等冯素贞回答,冯少卿便迎上来,扑通一声跪在天香面前,磕了一个响头,“有失远迎,还望……”
冯老头这熟练的官宦作风让天香措手不及,只是自己这腰痛得很,压根没那个力气去扶起他,意思意思伸了手,还未开口,冯素贞便紧了紧环在她后背的臂弯,按住她身体,接去了话茬:
“爹,别跪了,公主还受着伤呢!”
“那,那先扶公主去楼上,我找一下药水和纱布。”他仓皇起身,稍稍打量了天香一身的狼狈模样,伸手引她们去了药台后细窄的木梯。
楼上,所到房间内置简洁,只有一张床,一张桌,一张椅,没有其他任何多余的摆饰,连被子枕头的纹样也是最简单素雅的,看着,像是间不常住人的客房。
坐到床上,天香新奇地环视着四周。
多少次在他窗窥看,半年光景过去,她竟是还能进到这儿来……
冯素贞拿着门口冯少卿递来的小托盘走过来,看着天香仰着的好奇的小脸,徐徐道来:
“这间房是我师傅曾经住过的房间,师傅去世之后这间房便是我在住,”
天香木愣愣地点点头,见那人从托盘中拿起了剪刀,便自觉地将受伤的手伸过去。
“因为需要招待你们,这两天都是我爹在照看这店。”
“你跟乌鸦嘴分房睡啊?”
“……”她动作一顿,“我们还没有成亲!”
“那你们昨晚还……”
“他睡的地上!”
“好的好的!知道了!”
“吃的哪门子□□这是……”
她低头,颜色晦暗不明,正欲动手剪去那混着血与肉的半截袖子,天香小声的抱怨便入了她耳中。
是啊,为什么呢?
冯素贞自诩能做到临危不乱,她向来喜怒不形于色,一颗七窍玲珑心,却久历风尘,自然比一般女子要理智得多,却仍是想不通,只觉得自己似乎的确是迁怒了天香。
“别发呆了,”天香拍拍旁人的肩,气若游丝,“我可疼死了。”
冯素贞沉沉吐一口气,心中却仍是波涛汹涌。半晌,她放下剪刀,不由分说便伸手去了天香的腰际,欲解去其腰带,“衣服脱了,我将你身上的伤也一并处理了。”
“啊?”天香凌乱了,慌乱推开冯素贞的手,惊愕地向后躲,好似冯素贞是什么不轨之徒。
“等等等等!身上的伤我可以,可以……”
“可以什么?”冯素贞钳制住天香细弱的皓腕,轻笑道:“可以回去叫那林公子给你上药?”
闻之。
其言中伤了天香,她只道自己是受了池鱼之殃,觉得无辜,却并不驳斥于她。林景年是她带来的,作为这两人的中间人,天香一门心思只想着如何没有遗憾地度过剩下的日子,毕竟这对她来说可是无比重要的。
天香问道:“有用的,你跟景年吵架了么?”
她不想等回了宫里还要因为被这些琐碎不愉快的回忆占据她们仅剩时光所懊悔,一点也不想。
“若是她惹你不悦了,我替她向你道歉。”她双眸盈盈,一副可怜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