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人常道,六月的天是那孩子的脸,说变就变。这不,赶着六月的尾巴,前一刻方还万里无云,一转眼,又是一阵瓢泼大雨倾覆。
思来想去写好的回信算是s-hi得彻底了,而那只天香不忍心锁在笼中的小东西这回也不知受了惊,飞去院子哪个角落了。
下人正要去寻,天香却摆摆手,说道:“算了算了,等雨停了再说罢。”
在爱上冯素贞这个骄傲的女人之前,天香从来不是一个患得患失的人。她是天之娇女,任何事或物,得到便得到了,不会有人跟她争夺任何,向来是万事轻巧的。可在冯素珍面前,便莫名其妙有了好似天下人都在将她们向别处拉扯之感。于是,便处处小心,一点点的显山露水对她而言都是一次冒险。
她们之间的感情坚固几分,她不知晓,她只是单纯得害怕着,害怕哪日她的心上人又被哪个歹人给夺走了,害怕她的心上人变了主意,分毫的悔意冒头,随之,轻易将她辛苦堆砌的堡垒给击垮了去。
方沐濯已矣,天香披一件宽大颀长的青衫回了屋内,吩咐下人吹了灯,今日便早早睡了罢。
却如何也睡不安稳,外头雨水敲击瓦沿的声响变得尤其猛烈,教她不能入眠。
蓦地,窗棂那处传来细小挤压的声儿。应是桃儿忘了锁窗了,正风雨肆虐,搅动了其中。
“桃……”半声唤出,想来却又觉得麻烦了些,也睡不去,便起来走动走动吧。
拢拢肩处锦氅,携一盏油灯走到窗边,突有一道黑影窜入,带进一小簇风雨,吹灭了烛光。
来人一袭玄青劲装,蒙着面,逆着窗外落进稀微的光亮,尚不能看清那人身形如何。
“胆大包天的毛贼,偷东西偷到你姑n_ai□□上来!”天香暴脾气上头,二话不说便上前同那人动起手来,只是手里没了甘蔗,自然是吃亏的,三招两式便教她落了下风,被那歹人给钳制了两臂,压在身下。
嚇,这细胳膊细腿的,竟还起了色心?真是小瞧了他!
“来人——”天香气急,扬声高呼。
未落下话音,便被那歹人捂住了嘴。扯下蒙纱,那人戏谑道:“公主可是要抓了下官做殿下的面首?”
竟是冯素贞这采花贼!
看着她暗处一点一点面容,眼光奕奕,好不得意,天香更是又气又恼,暗暗施力却如何也挣脱不开那人束缚,嗔视着她,不由便心觉委屈,红了眼眶。
“还不放开我!”天香压低嗓音厉声道,那人却仍是眉开眼笑,虽松了手却没起身的意思,只轻佻吐露“下官遵命”四字,便盈盈凝着她,任她挣扎。
“冯素贞,你若再欺负我信不信我将你关牢里去!”
见她启唇正欲说道什么,突如其来的光亮便如帘窥壁听的小儿,巴头探脑在那儿纱窗,照亮了天香一半胭脂一半粉的赧然模样。
廊外听闻屋里动静,一瞬便起了s_ao动,齐望去,已明晃晃亮起了灯火,佩刀撞击的清脆声响尤甚。
只是公主的闺房哪里是他们侍卫闯得的,只在门外焦急问道:“公主,出了何事?”
“无,无事!”
急促脚步声传来,那轻盈交叠的步子应是桃儿杏儿,天香骇然,忙将那人藏进被里,拉上微透的罗帏,以姣媚的侧卧之姿支起身后被褥,隐去那人身形。
“公主!”桃儿杏儿提风灯入户,“方才听闻呼喊,是……”
“没有!”天香忙答道,“只是被飞进来的虫子给吓了一跳而已,别无其他。”
“虫子?咱们公主府竟还入了虫子!”杏儿打着灯笼四处打量屋内,一旁桃儿去关了窗户,满腹狐疑念叨着:“奇了怪了,这窗户我明明记得是关了的,怎么……”
“许是风大吹动了闩子……”被窝里那人不安分了,探着纤手进她亵衣内,寸寸轻抚游移而上,烫得她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尾音微颤。
“原来如此,公主放心,奴婢明日便找来工匠好好将其加固。”
“虫子该是飞走了,奴婢什么也没寻着。”
天香忙捉住怀里那作乱的手,却反被桎梏了皓腕压在胸前。
“你们退……退下吧……”
冯素贞凑近鼻息,以贝齿扯下一侧里衣、主腰的细绳结,续温软唇瓣贴上那肌理细腻骨肉匀的脊背,以唇舌舔舐、吮吸,极尽轻薄之能事。那细微唇舌纠缠挤压而过粘稠的水声入了天香耳畔,真是羞人得很,她只心里狠狠啐道这人恣意妄为,嘴边辛苦应付着:“本……宫乏了……”
“可是公主,你的声音……”
“退下吧,一切明日再说!”天香急急将其二人屏退,死死咬着牙关受着那人挑逗,直至听闻了关门的声响,方吁气松心,从那人怀中逃离,躲床的另一角落。
“你……你……”天香粗粗敛饬了不整的衣衫,以臂遮掩胸口,气急指着她,一时语塞。
“下官如何?”冯素贞挑眉笑道。
“你欺负人!”
那哭腔传来,瞧着眼泪几乎就要决堤了,却倔强忍着,咬着下唇,看着好不可怜。冯素贞忙上前去,抱进怀里好声赔礼道:“我错了,一切都是我的错。”
听她这么一哄,便勾起了天香更多的委屈,埋她肩处,闷闷啜泣,“你今日这般轻薄我,若是哪日跟别人跑了你叫我怎么办?”
“跟谁跑?李兆廷?”冯素贞匿笑,“你不是都看了信,知道他已经出家了,我还能很谁跑?更何况……”
“更何况什么?”天香将那人玩笑当了真,抢去话锋,猛将其推开,娥眉倒蹙,嗔色不竭瞪着她,“出了家还可以还俗啊,听你的语气是觉得惋惜么?还是觉得对不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