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歪理!”天香怒而拍案,“这不过是避世懦夫的托词!”
随后?随后,天香教训了林景年一顿,拖着她回了太傅府。在她体内沉寂已久的“侠气”喷薄而出,热血得很,每行一步,似乎都是带着耀眼的光辉的。
至其府邸,空荡荡一府的下人奴仆,屋内,所见只一封书信,说是回了按察府——她爹爹那儿,谢了她这段时间的照顾。
看着信,再看看林景年面色。
“胡来!那家里哪还有她的立足之地,跳了江也就算了,留那儿还得我去收尸!”
她嘴边埋怨着,念叨着“真是个麻烦人”,足下却一刻不曾停歇,上马赶去,最后将林景笙又带回了府。
算是好事一件,也不枉她“闻臭大侠”的名号。
天香心满意足回了公主府,方踏进屋内,便被门后一黑影给抱了住。
“可算是回来了,”那人在她颈间蹭蹭,贪恋软语道,“真教人好等……”
天香松了突跳的心,睨一眼那人,闩上门便走去床榻方向,“哪日吓死了本公主,看你等谁去。”
“再说,来还是不来也没个准信,到底是谁好等了。”天香挣脱了那人缠上来的手臂,坐床沿另一侧,不满嗫嗫。
“是是是,是我怠慢了公主,还逼得公主特地写信来问话。”冯素贞从怀中掏出薄薄一卷信纸,夹在指间,遂小心拈开,细细端详其中,“话说公主的字是写得愈发漂亮了,让我来念念,暝以为期,明星煌煌。未几天兮,劳心忉……”
未待她念完,天香便要来抢夺,手臂七移八挪将其避开,那人脸颊的海棠红晕便愈盛,嗔视着她,“把信还我!”
“送出的信哪还有收回的道理,更何况是公主写的信,下官定是得收藏完好。”
“本公主后悔了,再不还来,看我不……”
天香起身去夺,却因这半个脑袋的差距如何也够不找,只能看着她盈盈笑脸,后悔莫及。
一个奋力,她终是将那玩意儿触到了指尖,雀跃不已将其抓在掌心,身体却不受控制向前侧倾去,扑进了那人怀里,倒在床榻上。
“若敢说本公主投怀送抱,明日便将那窗户封死去。”似是猜到了冯素贞的后话,她抢先道。
“下官不敢。”
温香软玉在怀,正靠近去,门外便传来桃儿的声音打断了动作。
“公主,该沐浴了。”
真是扫兴了。
天香却望一眼去,好声交代:“且等着我,乖乖藏好了,可别让本公主到侍卫手里领你去。”
冯素贞笑得无奈,点头应了声,推推她,正要出门去,却见她又折返回来,搬来柜子里一床冬日里厚实的被子,压她身上,左右瞧瞧,方才作罢。
(二)
云衫坠地,褪了裤儿脱绣鞋,层层堆砌在女子一双玲珑的足踝边,踏出,随几节木阶入了汤浴。
金缕绣屏深掩,麝沉肆虐。正盛夏时,受着氤氲熏热的云雾笼罩,实在是郁热得很,便潸然渗了些汗渍入去云鬓。想着屋里那人,天香只管着快些结束,粗略以浴巾擦拭身体,只是背脊之后是如何也够不着的,真真是手到用时方恨短。
今儿个那两丫头也不知是死哪儿去了,想她堂堂公主,洗澡时竟连个伺候的人也没有。
“桃儿杏儿!”她扬声高呼,不出一刻便传来女子轻盈的声响,那步子若凌波微步,罗袜生尘。
是新来的下人吧,这般念头一闪而过,却无暇顾忌,府里下人多如繁星她也管不得任何。
这般想着,便向前伏靠去身体,趴在浴盆边缘以方便其擦洗,吩咐:“动作快些。”
“是,公主。”
天香身儿微震,这一声应答真教她耳熟得很,怎那般清幽殊绝的声嗓,虽是女子,却带了些微凛然沉沉的气节。
僵持了片刻,方回身望去来人,瞧见是着一身粉装纱衣的冯素贞正松去发髻,落个青丝披肩,出尘绝艳。
“你……你怎么进来的!”天香猝然躲去,背脊紧贴浴盆木壁,指尖微颤指着来人。
几步之外那人正一件一件脱去云衫,莲步轻摇向她走来,微启檀唇,念道:“自然是来服侍公主沐浴的。”
目及那人视线低垂,眼角神色似意味不纯,天香低头一瞧,遂慌忙躲到水下,露出小半个脑袋,凝滞咋舌道:“我……我告诉你啊,本公主可不是吃……吃素的,你可别胡来,不然我……”
戛然而止,是那人束胸落地,似鱼身般起伏匀致玉体教天香看直了眼。她瞠目结舌,吐不出半句后话,血色红到了耳根,更深躲到水下去,不敢看她。
俄尔,她已踩上了木阶,走得真是尤其得慢,将那木质相挤压的声响拉得冗长,如同拙劣的琴声,那般刺耳,在她心上研磨。天香受不住心跳的敲击,应声,天香抬眼小觑一眼去,正对上那人灼热的视线,又仓促地收回。
冯素贞真的是个奇怪的家伙,现如今她这哪还有当初妙州初见时赧然于窃、不出兰房的闺秀模样,好似只要一穿上那身男装,便像变了个人似的,胆大妄为,又温润如玉,眼下,连她眼神里那些强烈的玩意儿也教人意乱情迷。
“不然如何?”她抓过水下天香的身体,轻抬起那直要埋到地下去的俏脸蛋儿,真似抹了胭脂般娇艳欲滴,“奴婢若是胡来了,公主要如何?”
天香已触到了那人胸前软肉,不由唇间溢出一声轻呼,纤手抵在她肩处,低眉怯怯瞧着她,嗫嗫嚅嚅,莺语微颤道:“你……要如何胡来……”
“自然是……”
说罢,她缓缓靠近天香颈项,倾唇相覆,由柔软的耳垂渐而向下,在薄汗与水渍交融的骨肉间啃噬亲吻,一寸一寸烙上雪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