晞阳不依不饶道:“你那时已经不记得我了,怎么还会理我?”
“胡思乱想,你身上怎么这样虚,难道又有人来折你的枝叶?”
“怎么还有人敢来?”晞阳笑道,“你都那样发了疯,他们都怕你。”
他们一起躺了许久,到日头西下,晞阳看着还是病蔫蔫的,打不起精神来。子谦心里担忧,起身抱着他:“我带你去看郎。”
“你傻了?”晞阳说,“我是柳树成精,看什么郎?只会让人害怕。”
他执意不肯动,子谦只好在床边守着他,到了夜间,晞阳终于好转了些,在门口坐着,看天上的月亮。
这段时间他身上似乎消瘦了不少,精神不济,走路的时候都像随时能被风吹倒。
子谦舍不得再让他劳累,自己整理了家务,然后陪晞阳一块儿在树下纳凉。
“天色看起来像是要下雨,天气也闷热。”黑压压的天让子谦感觉到了不安,他托起晞阳的,“不如我们回屋里歇息。我给你讲讲最近乡学里的事?”
晞阳先是笑着答应了,但看起来精神总是勉强,终在子谦担忧的目光下,他轻声说:“我还好,不用担心。”
空的y-in霾被隔在木屋外面,子谦为了逗他开心,故意模仿乡学里的老先生。
晞阳一个劲儿地笑,两人打闹着打闹着,就亲吻在一起。
“既然这样,我就跟夫子告了假,先不去乡学了。你这个样子,我去了也无心学习,每天只能想着你。”
晞阳不赞同道:“这怎么行?好端端的,你不回来的时候,我可以住在树上,不妨碍的。”
梦境忽然变得模糊起来,明明身在其,却感觉灵不附体,好像看什么听什么,都不真切。
项玉孪一头再扎进去,这时已经出现了“他”拒绝与乡绅结亲、乡绅恼羞成怒给他使绊子、晞阳为了让他安心读书在树上沉睡等等事件。
来回不过一个月而已,但这一个月里,似乎故事急转直下,让人十分着急。
乡学再次放假时,家里来了一位道士,这道士云游四方,说是和晞阳有缘分,稀里糊涂扯了个理由,子谦只得留下他,让他住一晚。
第二天再起来时,这道士已经悄悄走了。家里是没丢什么东西,但有乡亲围了过来,说是要除妖。
他们说这儿的柳树吃人,是成了精的精怪,现在子谦被鬼迷心窍了,最好自己交出柳树妖。
子谦被他们气得窍生烟,自己扑倒树上,抱住了树干威胁他们不许砍。
一人难敌众,动静吵醒了晞阳,他不忍子谦受伤,出面吓退了村民,还把一个人活生生吓去了半条命。
事情发展成这样,子谦在当地也被妖魔化了,其他人更不敢从这儿经过。不过来也好,落得清静,子谦干脆没有再去乡学。
那道士又回来了,他扬言要为民除害,收了这只柳树精。
子谦和他争闹,这道士虽然没有什么大本事,收拾起普通人来倒是一套一套。子谦一个读书人,这时根本无法抵抗。
晞阳再次被惊动出来,为了子谦和他打斗。
这打斗声引来了这附近另一个道士,他见道友被树妖缠斗,引来天雷,骤然往下劈去。
但这天雷的效果甚至超出他自己的意料。
一时间天昏地暗,雷光乍现,两道长雷划破天际,劈向了柳树的树冠。
项玉孪在雷光惊醒,他惊魂未定,心打碎了五味瓶似的,各种情绪郁结在心头,其最突出的,就是那种醒来之前涌上来的,痛彻心扉与一瞬间的绝望。
他觉得脸上冰凉凉的,抬一抹,才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项老师,巧啊!”颜蓁考完倒数第二门,神清气爽,最后一门是英语,他英语不错,完全不用担心。他和华明宇边走边对答案,没想到会在半途碰见项玉孪。
项玉孪见到他,居然破天荒笑了一下,大叔的魅力更浓厚了,看得华明宇都差点儿被闪花眼。
他和颜蓁走了一段路,颜蓁问起晞阳的情况,他的回答一如既往地简短:“嗯,对,他很好。”
如果不是知道他是什么为人,颜蓁一定要以为这是敷衍。
项玉孪是真的不善言辞,颜蓁很快和他没话讲了,好在同路的时间也不长,在一个路口就告了别。颜蓁总觉得项玉孪是有话想对自己讲的,欲言又止,到最后也没说出口。
华明宇纳闷地问:“这不是人学院那个老师吗?你怎么和他认识的?”
项玉孪的知名度和他的脸成正比,他刚转职过来的时候,华明宇也是看了好一阵子热闹的。“我听说他是因为撞了人……”
“是撞了人,”颜蓁说,“以前他这个人应该还挺招人讨厌的,不过他现在有改正的会了。”
华明宇就没继续八卦了:“哦。”
颜蓁坐在茶吧里等元骅考完试,这儿也是他们常驻的自习地之一了,安静,很适合约会。
他低头给元骅发信息,身后忽然捂过来两只,遮挡住他的视线,捏着的嗓子细细地问:“猜猜我是谁~”
“你是琼瑶女主角吗……”颜蓁现在已经不遮掩自己的内心s了,明着吐槽。
元骅松开:“你好歹猜一猜?我多没面子。”
他看着也是一脸神清气爽,颜蓁说:“考完你爸那门了?”
“可不是么,”元骅提起这个就一肚子牢s_ao,“考试的时候老转来我这边,生怕别人不知道我是他儿子还是怎么的。”
颜蓁说:“你和你爸关系真的差。”
“还行吧,也没想过和好,我和他是真的没什么感情……和我妈也没什么感情,但是我妈会讨好我。”
颜蓁安抚x_ing地摸摸他的,元骅又问:“你小时候怨恨过你妈么?”
他还记得颜韵蓝跟他说的,颜蓁初时的日记,每每想象一下,他都能脑补出更幼龄一点的颜蓁委屈巴巴的样子,又可爱又可怜,特容易让人起保护欲。
“已经无所谓啦,可能以前抱怨过,但是现在过得很好,我就很满足了,也知道真相了……现在想想,我以前怪她,但是她每次回来哄哄我,我还是会很开心。”
真是个傻子。元骅心里冒出疼惜,摩挲着他的背,这时茶吧里的纯音乐换成了古筝,元骅遗憾道:“如果这时候放的是钢琴曲就好了。”
颜蓁忍俊不禁:“想什么呢,这儿是喝茶的地方,你是来踢馆的吗?”
吃过午饭之后,颜蓁想回去补一觉,元骅说:“去开个房?”
颜蓁:“……”
这真是司马昭之心,颜蓁拒绝道:“还是算了吧。”
这时户鸿哲发消息来,说自己今天下午过来找他玩,不知道他有没有空。颜蓁说:“户鸿哲下午要过来。”
元骅:“嗯,他来干什么?”
态度看不出来欢不欢迎,但是颜蓁知道他对自己的态度很满意。“我让他过来的,最近乱,我想着给他也画个护身符,好歹碰上小妖小鬼的能挡一阵。”
有李玄静这个龙虎山大能在,他画符的功力也有了质的进步。
他迫不及待要试试了。
户鸿哲前两天出了成绩,分数相当高,完全可以再往上报,但是他没有什么太高的追求,就选h大,现在估计填完了志愿,就等着录取通知书到上。
颜蓁带着元骅一起招待的他。
本来颜蓁怕尴尬,想把元骅支开的,但是元骅有时候像块牛皮糖,谁也没法儿甩开。颜蓁就只好默认让他跟着了。
户鸿哲到了学校,元骅和他打过照面之后,本来没有太大的戒心,现在忽然有了危感。
这简直是他的翻——高个子,帅脸蛋,个x_ing开朗,充满阳光。
不止充满阳光,亮得要闪瞎人眼了。
他看向颜蓁,颜蓁说:“我把他当弟弟看。”
“你以前也把我当弟弟看?”元骅一语点破,颜蓁还怪不好意思的,“没有没有,当时已经知道你的存在了,我把你当理想男友看的,所以才把他当弟弟。”
元骅勉强满意了。
户鸿哲摆脱了魔鬼一样的高考,脸上的高兴是遮也遮不住,和他们组成了解脱人组。
“老师,”处于习惯,户鸿哲还是叫颜蓁老师,再看元骅的时候,“师娘。”
元骅:“……”
哎,师娘就师娘吧,好歹正面肯定他们的关系呢。
颜蓁快笑死了,他说:“别叫老师了吧,我也只比你高一届,听着好别扭。”
“行啊,”户鸿哲又是爽朗一笑,“那就叫蓁蓁好了。”元骅的目光扫过去,他马上改口,“开玩笑的。”
元骅:“……”
他越看这小子,越觉得像妖艳贱货。
颜蓁把画好的符塞进一个护身符的小袋子里,让户鸿哲随身带好,睡觉也不要取下来。
户鸿哲盯着它看了半天,觉得颜蓁现在变得神神叨叨的,不由得好笑:“这么玄乎吗?”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颜蓁说,“你看电视里说得多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