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待会如果列车真的没救了,那咱们在这半空中岂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方柏哑着嗓子道。
“何止,说不定我们还能在暴风雨中体会一把半空摇摇床的滋味。”又一阵剧烈的颤抖后,南山的脸色更加不好,他喘着气说完这句话,然后略微一顿,喃喃道:“现在我们所在的位置是离地面960米的高空,下面正对的是c区的化工厂,如果列车和轨道的连接轨断开,我们就算有十条命都活不下去!”
“南山,你别在那吓人!磁悬浮列车自建成起就没出过这么大的事故!你没听动姐说么,现在只是一个小故障,过会就能好了!!”方柏扯着嗓子吼道,显然也是被这种可能性吓到了。
***车长室***
一个面容冷峻的中年男人死死抓着操纵柄,两边副官惊恐的看着各项指标说道:“机长,连接轨的金属脆性已达到临界点,它…它就要脱轨了!!”
“什么?!好好的轨道怎么会突然出现问题?检修部是怎么工作的?脑子里都进屎了么?给我连线!连离这里最近的军部,就说我们请求支援!!!”
“还有通知所有车厢的成员,准备跳伞!”
“是!”
***
“以往出故障的时间是多久?”肖墨弦看着他们两个问道。
“大概…大概不超过15分钟。”方柏联想到之前看的新闻,脸色猛然间白了几分,现在离事故发生已经过去了大半个小时!难道他们真的摊上大事儿了?
走廊里的扩音器突然传出动姐的声音,“请各位乘客在各自的座位下面拿出降落伞,列车将于15分钟后打开车门,请大家做好空降准备。”
“什么玩意?!”周围响起一片片的叫骂声。
“快把你们列车长给我叫来。”
“你们最好说清楚,这列车是怎么了?!我告诉你,我叔叔可是贵族!”
……
“完了完了,我们真的要死了。”方柏浑身哆嗦着,脸色灰败,“我他娘的还没进学院阿?而且…我还是个雏儿,连女人的滋味都没尝过!”
肖墨弦慢慢挪到座位底下,手伸进去扯出一个小包,“不一定,跳下去还有几分生机。”
南山咽了口唾沫,也从座位底下扯出小包,“方柏你给我闭嘴,有时间嚷嚷还不如想想该怎么办!”
“我…我不跳!我要等军区来人,这么高的地方,下面可是化工厂,随便哪滩液体都能把我们溶成骨头架子!”
“你蠢是吧?军区接到消息到这里至少三十分钟,刚刚广播里说了15分钟后开门,这说明列车根本坚持不到30分钟!”南山抓出包里的东西,套到背上,一边擦擦头上的汗。
肖墨弦淡淡地扫视四周,附近乱的厉害,列车门那里拥了一堆人,“我们不走门,你们谁有锥子?”
“什么?你连门都不走?!那我们走哪里?!”方柏困难的套上降落伞背包,以一种不可理喻的眼神看她。
“现在门那里人太多,按照过会跳伞的情况,这么多人同时打开降落伞只会让缰绳搅在一起,到时候一个人都活不了。”肖墨弦冷冷看了他一眼,接过南山递来的锥子狠狠砸向窗户,把它破开一个够两人钻过的洞,她一脚踩在沙发上一脚踏在窗沿,说了句“回见”便纵身一跳。
南山看了眼方柏,耸耸肩,“我也走了”跟着跳下去。
方柏还没来得及叫他,便只看见他的衣角了,左右看看现场混乱的情况,他一咬牙说了句“老子拼了。”便跟着跳了下去。
凛风像一把把刀子刮过脸侧,肖墨弦眯着眼睛,手稳稳的按下打伞按钮,“嘭”一个巨大的降落伞在她的头顶上形成,瞬间稳定的降势让她能够好好观察底下的环境。
一马平川的地面,上面纵横着狰狞的地底裂缝,里面黑乎乎一片。周围的地面呈现着不正常的土壤颜色,是那种深深的紫色,就像人摔了一跤,指甲盖被淤血覆盖的颜色一样。
南山飘在她旁边,并不断地被风推向她的远处,张大嘴想叫她一声,却不想被灌了整口的冷风。他惊恐的发现自己正在往一个蓄液池飘去,于是他摆动双臂扯着绳子想往另一个方向走。
方柏在空中摇晃了很久,等好容易稳定下来发现肖墨弦就在自己前边,于是整张脸兴奋得通红。他小心翼翼的微调方向,从裤兜里掏出一副特制眼镜带上,眼前顿时出现了一堆堆复杂的数字,过了一会儿,他发现身下那片地方含有极浓的氧氦氰(腐蚀性强,不易挥发),于是慌忙扯着身上的绳子想要换一个方向,但是操纵像是一下子失灵了一般,他只能惶恐的看着自己飘往那个方向。
在距离地面还有100米的时候,肖墨弦从腕带里拿出一个没用的金属扔下去,眼睁睁瞧见金属被溶成一滩液体,心里顿时一片慌乱。
她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眼下离地面也没多少距离,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伸长脖子,四处打量着周围,余光瞧见背后跟着方柏,于是她对他做了口型问他怎么办。
方柏指指地缝那边,示意她去那里。
肖墨弦点头,调整着方向往那边靠去,离地面越近,便越能感到那种扑面而来的热气。
这股气浪直到她落地的那一刻快把她烧成了灰。
第35章 千钧一发
周围土壤颜色正常的地方不多,肖墨弦一个人就扒拉了大片,这让之后跟着降落的方柏差点跌到外头去。
“额,对不起。”听到后头传来的低呼声,肖墨弦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占的地方好像有点大,于是赶忙让出一小片空地好让他站的舒服点。
“…没事。”方柏脸色有点黑,以至于说话的声音都挺低沉,他刚刚,刚刚就差那么一毫米就要和世界说拜拜了阿!!想着心里就一阵后怕,身子赶紧往后缩了两下。
“你看这地方咱们该怎么办?”肖墨弦又拿了件衣服扔在地上,衣服瞬间被气化成了一团灰色的气体。
方柏推推鼻梁上的眼镜,四处观察了下,跟着又从腕带里拿出一个黑色的机器在上头按来按去,过了许久,他才转向肖墨弦,一脸无奈地说:“我计算过了,这里的每一处地方都存在极浓的氧氦氰,有些地方虽然相比较而言浓度低了点,但也不是我们所能抵抗的。”
听到这个答案,肖墨弦下意识皱了皱眉头,难道他们就要在这里站到死么?
“就没有其他的办法么?”她攥了攥手中的长刀淡淡问道。
“有,唯一的办法就是等基地来人,利用他们派来的机甲把我们救走。”方柏瞅瞅阴沉沉的天空又补了一句,“而且这些土壤表面的温度太高,等会下了雨两者一接触,蒸发出的气体也会带有它本身的特性。”
肖墨弦抬头,看着仿佛触手可及的乌云,抬手比划了一下云层的厚度,然后道:“雨大概半小时后落下。”
一场极大的,猛烈的暴雨。
肖墨弦从腕带里拿出防护头盔和防护服,暗戳戳的在一旁套上,她现在十分感激自己当初有一个差基因,因为要不是她当年基因差,她也就不会去买防护服,那么现在也就不会刚好有东西能够抗腐蚀了。
方柏从天空上收回目光,一转头就瞧见肖墨弦已经全副武装了,我了个去,你他娘的有防护服不早说?!而且换的动作还这么快?!他变了变脸色,而后笑眯眯地腆着脸道:“墨弦阿,你这家伙也真是的,有这好东西也不拿出来分享分享。”然后害羞的掐了个兰花指,活像个深闺怨妇。
肖墨弦:“……”她从腕带里拿出一套衣服递给他,“最后一套。”
方柏瞧着眼前鲜艳的骚米分色,一张大脸红了黑,黑了红,他在心里自我安慰道,没事,不就是颜色鲜艳了点,凭自己这形象绝对撑得起场面,而且啥东西也没有一条老命重要不是?淡定淡定,他抽搐着嘴角,双手接过防护服,“谢…谢谢阿。”然后便在一边换了起来。
半个小时后,大雨如期而至。细密的雨丝让人眼前一片模糊,耳边尽是“滋滋”的蒸发声。
即使隔了防护服,他们二人依旧能感受到那股灼人的热意,方柏后怕似的拍拍胸,还好自己不顾一切的套上了防护服,不然现在还不得变成一块碳,于是心里对肖墨弦的感激更甚,他戳戳旁边的手,道了句:“真谢谢了啊,回头请你吃饭。”
肖墨弦撇了他一眼,淡淡“嗯”了一声,“你身上有没有其他能求救的东西?”
方柏呆在原地,想了又想,突然振奋的一拍大腿,“有,有!你不说我还真忘了!”他拿出一个手心那么大的金属球,下巴对着肖墨弦骄傲的说:“这玩意可以!它是我自己做的,能够将我们所处位置的信号放大数倍,咳咳,原理我就不多说了,你在一旁瞧好吧!”
他拨开金属球上的一层外壳,在一个键盘上输进了什么,之后金属球的头顶就冒出一丝蓝色的微光。他举着它,嘿嘿一笑,“你看,它已经在工作了,我敢保证如果搜救队过来肯定第一个发现咱们。”
肖墨弦在一边淡淡点了下头,看了眼金属球继续把目光放在周围,内心涌上一层奇怪的感觉,紧了紧手中的长刀,全身进入战斗状态。
方柏瞅见她严肃的神色,环顾四周,身子往里靠了靠,“怎么了?”
肖墨弦死死盯住眼前一点,声音如一把紧绷的弓,“你看前面,飓风来了。”
方柏闻言往前头一看,立马大惊失色,身子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哗啦”几块石子从深渊边掉下去,他回头看看身后再看看前边,一张脸皱的快哭出来,“墨弦,这怎么办,这该怎么办阿?”
肖墨弦用力跺了跺地面,然后右手将长刀挽了个花,刀尖朝下往地里重重一扎。看着没入几乎半个身子的刀,她的嘴角扯出一抹凌厉,扭头看着方柏道了声:“过来抓住!”
方柏拖着身子抓住上半身刀柄,金属球滚在了地上,蓝光依旧一闪一闪的,“你这法子能行嘛?就这样我们等会还不被吹到天上去。”
“你还有更好的方法?抓着吧,身子尽量低一点!”此时的风很大,肖墨弦无奈之下只能扯着嗓子吼。
方柏点点头,双手死死捏着刀柄,脚底板往土里拧进去。
火红色的铺天盖地的烟雾朝她们铺面袭去,衣服被鼓得哗哗作响,巨大的冲击力让她们不断地向后移,土地表面向四周裂开了大小不一的缝。刺鼻的怪味灌入鼻息之中,人仿佛要窒息了。
他们抓着刀柄,身体蜷成虾状,“咔”只闻得一声脆鸣,方柏眼睁睁看着刀折成两半,一双小眼瞬间瞪地老大,然后便是身子不受控制的腾空飞起。
在即将掉入深渊的刹那,一旁吹飞的金属球发出刺耳的鸣声,他只感觉身下突然一轻然后再睁眼时发现自己已经出了风暴范围,旁边肖墨弦淡定的坐在那里。
过了一会儿,机甲在一片平地上降落,他们被安置在地面上,一齐仰望着这架20来米高的庞然大物,看着机甲中间的驾驶舱从两侧移开,一个身穿连体机服的女人慢慢走到他们面前说道:“你们好,我是急救小组的顾渡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