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摔在地上的江涛背部已被刚才的攻击腐蚀出了一个鲜血淋漓的大洞,众人看到他的伤口中翻腾蠕动着一只拳头大小的硬壳蠕虫,伤口边缘的组织已经被腐蚀成深褐色,黄绿色的组织液混杂着血水流淌出来,许浩群想靠过去拉起他,可那只飞虫在空中盘旋了一圈又向他们俯冲过来。“快跑!到宿舍楼里去!”柳曼喊大家冲向距离最近的宿舍楼,侧门一直是锁住的,许浩群一脚踹碎了门上的玻璃,伸手进去却发现门打不开,眼下也没时间清理门框上的碎玻璃,窗口爬不进去,而空中的飞虫又喷射了一只蠕虫下来,众人连忙贴着墙角跑向正门的方向,那只高速飞来的硬甲蠕虫堪堪擦过扑倒的许浩群头顶重重刺进了门面的铝合金里,发出一声闷响和金属腐蚀的嘶嘶声,然而下一瞬间它又爆裂开来,分裂成几块小的碎块飞溅开来,匍匐着的许浩群不待爬起身,就被几块碎片沾到了背部,随即痛苦地哀嚎起来,听闻他叫声的徐静文立即掉头,想去看看他的情况帮他一起再跑过来。
眼见徐静文又跑回去,凌依然也想去帮忙,然而柳曼不由分说地拽住她手臂阻止了她,“别浪费时间了,先跑进楼里!”“可是...”凌依然还想争辩什么,可是完全淹没在柳曼不由分说的强气中,如之前一直这般,被柳曼拉着跑到宿舍楼的正门。
自从今日的灾难伊始,凌依然都一直处在一种神游的恍惚中,完全冷静不下来,思维停滞,思考缓慢,任由柳曼一路带着她逃出生天。好在柳曼深谙危急时刻的逃生法则,分秒必争,赢得时间就是创造生机。
在她们看不到的校园其他地方,首先是学校正门,因为距离教学楼最近,大半的教师和学生一道汇聚到了这里,然而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校园保安先一步没了人影,大门的伸缩铁闸门他都没有打开,只留着一侧平时开放的校门进出,奔涌的人群拥挤在狭窄的门口,被踩踏压伤的同学的呼救声淹没在刺耳的惊叫与哭喊中,人群尾部已经被从操场追逐而来的几只爬虫切割成了几半,越来越多的同学爬上铁闸门翻越,然而此时却有人按动了铁闸门的开关,伸缩闸门晃动着收缩至一边让出大门,这可苦了一些还在闸门上没有跳下来的人,有人在惊慌中卡在了伸缩的铁栅里,被硬生生夹断了腿骨。在人群涌出校门的过程中,却有另一颗肿瘤囊袋重重地轰击在了校门前的马路正中,有人直接被冲击波与路面的碎块砸得头破血流,从撞击坑中爬出了更多的爬虫把人群几乎夹在了校门口混乱不堪的区域里,人群中有人又妄想退回校园内,拥挤的人群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尖叫,哀嚎与嘶喊,几乎震得远处的窗玻璃咯咯地响。
学校后门的情况也是大同小异的,在凌依然她们离开不久,一颗肿瘤囊袋在不远处坠落爆炸,三四只爬虫使得翻越铁栅门附近的人群惊慌异常,在快速行进的爬虫背后还有一只2人多高的大型虫类蠕动而来。这只爬虫像一条直立起上半身的巨蛇,它的头部背部及身体两侧覆盖着坚硬的角质甲壳,胸腹的肢节由健壮的肌肉组织重叠而成,它身侧只有两只镰刀一样的肢爪,突出的前额下一张血盆大口几乎占据了整个头颅的前部,它的颚下伸出了两条细长的獠牙,上面挂着从口中溢出的半透明粘液。它如同蛇类一样扭动腹尾前进,在距离奔逃的人群还很远的地方仅收缩了一下胸前的肌肉,就有数根尖刺从它甲壳边缘的骨板下射出,钢针一般的骨刺如同子弹一般射入人群,命中的同学应声倒地,如果有人查看下他们的伤口就可以发现骨针无一不是贯穿了他们的身体还击穿了他们身后路径上的同学。霎时间死伤一片,校内的同学们纷纷放弃翻墙向其他方向四散奔逃,已经翻到校外的同学悲惨地被先前的爬虫围追堵截,不断的惨叫和哭喊声回荡在一片混乱的校园里。
凌依然和柳曼跑进宿舍正门时,天上的那只飞虫还在远处盘旋着,凌依然气喘吁吁地坐倒在墙边,迄今的紧张压迫得她快喘不上气了。“待在这里只能是暂时的,我们得先看看情况。”凌依然真是钦佩柳曼这么久了看起来一直都镇定自若,不愧是班长大人呢。“我们去6楼看看吧,不知道其他同学都逃出去了没有。”凌依然扶着墙站起身,柳曼想过来扶她,依然摆摆手嫣然一笑,“辛苦你了,曼曼,带着我这么个拖油瓶。”柳曼揽了揽鬓角的长发,依旧伸手牵住依然的手,“再别这么说了,我们上楼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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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徐静文来到许浩群身边时许浩群正痛苦地挣扎起身,他背部被飞溅的蠕虫碎块灼蚀出了两个血洞,徐静文扶着他重新向宿舍楼的正门奔跑,当他们踉踉跄跄地来到正门时凌依然和柳曼已经不见了。徐静文对着走廊叫了两声依然,寂静的楼道中只回响着她自己的声音,徐静文感到有些恐惧,身旁的许浩群越来越重,几乎快迈不动步子了。徐静文扶着他走进楼管大妈的值班室,扶他躺到床上休息。许浩群全身都在微微颤抖,像是在打冷战,然而他额头上布满汗珠,面色紫青,呼吸中都隐隐透着一股黑气,徐静文感到十分害怕却又不忍丢下他不管,想是柳曼和凌依然大概是上楼去了,徐静文正打算上去找找她们,结果柳曼和凌依然已经从楼梯间下来,来到了大厅里。
“他没事吧?”凌依然和柳曼隔着窗看到值班室里躺着的许浩群。“像是没事的样子吗?”柳曼有些不悦地小声数落着依然。“我看到他的时候就是这样了,好像是被那个飞龙喷的东西打到了。”徐静文神色焦急地问,“我们怎么办,宿舍里哪有急救药品啊什么的?”“会有吗...你先在值班室里翻翻吧,我们看看有没有没锁的宿舍,兴许谁会带酒精消毒水什么的。”“那找起来太慢了,静文你先拿块湿毛巾应急下吧,给他擦下伤口或者敷额头什么的,我和依然先上楼去看看外面的情况,顺便看看有没宿舍开着。”“嗯。”三人各自行动起来,上楼前依然还去把宿舍正门的玻璃门合上,仿佛它能阻隔住外面灰蒙蒙弥漫寰宇的死亡气息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年关将近,诸事繁杂,更新略缓,望请见谅~祝各位身体健康心情愉快~喵~娜娜拜上
☆、从天而降的外星公主
凌依然和柳曼本想上到六楼尽可能看看远处的全景,但是顾及徐静文还在一楼照看情况很糟的许浩群,她们上到三楼就拐到走廊尽头的阳台。
占据大半视野的依然是楼宇上空那座浮岛般的大虫子,庞大的阴影已经缓缓覆盖到了距离学校很近的街道和楼群,天空中穿梭着很多方才那种快速移动的飞虫,凌依然听到远方似乎传来飞机的声响,紧接着就是散乱的枪炮声和隆隆的爆炸声,看来情况远比科幻电影或是小说中出现的情节要糟很多啊,凌依然她们完全看不到任何军队的飞机或是坦克之类为她们给予希望的事物,满眼都是漫天的飞虫以及巨型浮空的大虫子。
在远近天空中星罗棋布地漂浮着很多像热气球一样的大型甲虫,每个目测都有十几米高,它们身侧有两个紫红色圆鼓鼓的囊袋,垂在下方的肢节随着飘动摇摆着,两只巨型的钳爪末端没入褐色的角质甲壳下,整个圆滚滚的身体前端探出一个微缩的头部,它的暗红色复眼和滴落着丝丝粘液的虫口看得凌依然浑身起鸡皮疙瘩,柳曼揽住她的肩抱着她不让她再看这些。远处还有些这种鼓着囊袋的漂浮虫子从身体下方向地面倾泻着黑色的粘液,城市间远远回荡着沉闷的爆炸,人们的哭喊,和越来越多虫群爬行发出的令人作呕的肢节声响。
“曼曼,我们怎么办...”凌依然神色黯然地依偎在柳曼怀里,世界末日的景象也莫过如此,凌依然绞尽脑汁也分析不出她们有什么生还的希望。“没事的,我们会逃出去的。”柳曼只能轻抚着她的肩膀安慰她,远处的楼群间隐隐传来有节奏的闷响,柳曼抬头张望了下,只见一只五六层楼一般高的巨型怪兽踏着轰隆轰隆的沉重脚步冲撞于楼群间,它体型巨大,四只健壮的粗腿有如石柱一般踏在地面传来清晰的震撼感,它浑身的角质皮肤看起来就坚硬无比,再然后是前肢有四只巨型的镰爪挥舞起来想想都是虎虎生风,在它奔袭的路径上停着的汽车被它一脚就踩成了干瘪的破铜烂铁。“我们下去看看他们俩吧,这里也待不成了,那东西撞过来我们都得被埋在水泥废墟里。”
柳曼拉起凌依然下楼来到大厅,许浩群的情况看起来更恶化了,他皮肤已经泛起了微微的深褐色,徐静文只能在一旁焦急地擦掉他不住生出的汗水,束手无策。忽然,许浩群禁闭的双眼突然圆睁开来,整个褐色的眼仁吓了其余三人一跳。他侧卧的身躯突然停止了颤抖,容光焕发地一猛坐了起来,徐静文吓得跌坐在地,手上的毛巾也滚落到一旁。“浩群?...”徐静文有些惊恐地盯着坐起身的许浩群一脸恍惚和无神的褐色双眸,只见他缓缓地转过头,左侧太阳穴附近的皮肤微微鼓动,下一秒一只粘稠的小型触手像出壳的小鸟一般刺破他的皮肤。“呀啊——!”女孩们惊恐的尖叫响彻空旷的大厅走廊,柳曼拉着凌依然飞速向楼上跑去,徐静文手忙脚乱地冲出值班室,她身后的许浩群缓缓站起身,朝着她离去的方向缓步挪动着,僵硬的身体像极了电影中的丧尸。
这时的宿舍楼门口急速奔来了两只爬虫,仿佛是受了什么的感召,一头撞碎了玻璃门,前扑后继地涌入大厅,徐静文在奔逃的过程中听到身后的响动惊恐万分,不断哭喊着依然和柳曼的名字,回响在楼梯间的哀嚎传入了凌依然的耳中,她被柳曼硬拖着慢不下脚步,跌跌撞撞地向顶楼跑去。
“曼曼,静文她...”凌依然在奔跑间气喘吁吁地征求柳曼的怜悯,因为徐静文的哭喊让她被紧张到窒息的恐惧和罪恶感缠绕得心尖泛酸,泪水近乎模糊了视线,可柳曼只是冷冷地说,“别管她”依旧奋力地爬楼梯。
当她们到达六楼的天台通道时柳曼一脚踹开了年久生锈的门锁,豁然开朗的楼顶上空盘旋着数只飞虫,可此时回头显然已经迟了,徐静文的哭喊声淹没在了楼下近在咫尺的撕咬声中,爬虫恶心的肢节声响吱吱地袭上天台,柳曼一把扣上铁门,指向不远处另一单元楼梯的天台入口,
“往那跑!”凌依然抱着头顶跌跌撞撞地向那边疯跑过去,天空中盘旋的飞虫显然已经发现了她们,不断喷射出先前一样的黄绿色蠕虫,密集的炮火轰击在天台的水泥顶棚飞溅开来,柳曼在奔跑的过程中被一颗蠕虫飞弹射中左臂,惨叫一声歪倒向一边,凌依然停下脚步回头迟疑了一下,“继续跑啊!别管我!”柳曼声嘶力竭的呼喊让凌依然泪如雨下,“啊!——”下一刻,她被一只低空掠过的飞虫拎住了双肩,飞速拽离了屋顶升至空中,“曼曼!——”“依然!——”眼见着趴在屋顶还向她伸着手的柳曼离自己越来越远,凌依然挥舞的双臂也徒然失了力气,只不住的哭喊着柳曼的名字。
凌依然被飞虫抓在半空中,林立的屋顶飞速掠过自己脚下,耳边除了呼呼的风声就只剩飞虫扇动翅膀的声响,偶尔传来一两声尖锐的嘶鸣。“曼曼...”她仍在不住地流泪,不知道这只飞虫要将自己带到哪里去,她更担心受了伤的柳曼像徐静文那样被爬虫追上,或者变成像许浩群那副恐怖的样子,迄今为止柳曼的舍命相救让凌依然心痛万分,可她无力地悬挂在飞虫的钳爪下,任气流吹落面颊上冰凉的泪花,飘散至空中化作模糊的残影。
突然,一声飞机划过气流的尖啸从身侧传来,凌依然连忙转头,很快在右后方看到了一架形状奇特的战机拖拽着两道飞机云滑翔而来,这架高速飞行的战机与凌依然印象中的飞机有着很大的不同,它通体淡蓝色,前掠翼式的机翼像两片刀锋,棱角分明的扁平机身布满复杂的凹槽纹路,周期性地有淡蓝的光芒流过这些回路,让它就像一颗闪耀的宝石,此时它寄托了凌依然全部的生存渴望。
“救命!”凌依然在飞虫的钳爪下胡乱地扑腾起来,那架战机划过一条弧线径直落到飞虫的正后方,抓着凌依然的飞虫仿佛意识到尾(防河蟹)行者的恶意,开始加速变向,俯冲向下方的楼群。只听咻咻两声破空的光束追寻着飞虫的轨迹擦着它的肉翅上空射入了一旁的高楼,溅射出成片的瓦砾和烟雾,战机紧追不舍地灵巧穿梭于楼宇间,与不断转弯滑翔的飞虫如赛车般在眼花缭乱的楼群间竞速,凌依然只觉得扑面而来的楼体几乎擦着自己的鼻尖急速转向,在空中不可抑止地尖叫着,在飞跃一面巨幅广告牌的当口,后方的战机又射出两束蓝光命中了飞虫的双翼,瞬间被松开的凌依然像坐过山车一般地被甩出一道抛物线,在垂直高度的最高点感受了一瞬失重的引力,随即急速向下方坠落而去。